见他说得洋洋得意,江春漾不紧不慢地动了动眉心,随即荡漾一个笑来,“那你也算计错了。”
月色下,少年眉眼肆意,悠哉悠哉地从中抽出一张字条,“一朝扑空在我计划之中,我并不是不知兄长去将军府的消息,只是偏中你下怀,来这矿山里寻密道罢了。”
“在昭县的消息,我不如你们,但在江城,一切皆在掌控。这么久,矿山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锻造的兵器偷偷运走,只留下一地矿渣,这怎么可能?
早在半个月前,整个矿山便被围得水泄不通,就算追溯再早,周遭也已经有了江城暗探,不可能没有一点动静。
杜思衡心似玲珑缜密,又有将军在旁指点,怎么会想不到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若我猜得不错,此处是假,密道后才是真正的矿脉吧?”
言罢,黑衣人神色一凛,眼神闪烁。
明灭跳动的火把在山上投射一片片人影。
一股风顺着袭来,吹起了男人鬓角的发丝,江春漾眉心一跳,
“有风?!”
闻言,人们四下观望,烛光跳动一处处火影在矿洞内闪得杂乱无章。
江春漾顺手从黑衣人身上扯下一根发丝,柔顺的头发弯腰耷拉下去,不过片刻,便再次直起身来,在空中舞动。
刺史道:“果真有风,莫不是这暗道就在这洞中?!”
郡王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江春漾眸色沉沉,手中捏着发丝在四处走了片刻,最终终停在一处坍塌的石骸处。
丝丝缕缕凉风顺着缝隙钻入,江春漾鸦睫轻剪,“砸开。”
刺史始终关注着黑衣人的神色,见其眼底划过一抹异样,挥了挥手,石骸处的精兵便动了起来。
一刻钟过,周边杂乱的石块已经被清理干净,暗门也显现出来。
几个人合力一起推开暗门,一股凉气扑面而来,风声呼啸穿堂而过让不少人下意识缩了缩身子。
向内望去,幽幽烛光映着蜿蜒深邃的山体,不知尽头。
“我带人进去看看。”郡王见状搓了搓手准备上前,却被江春漾拦住,“我去吧。”
“刺史与郡王皆是本次行动主帅,倘若中了埋伏日后行动唯恐不便。
晚辈不才,愿自带一队兵马以身涉险,若是因此擒获罪臣,便是两位主帅运筹帷幄,指导有方。
若是晚辈两个时辰还未出,便是遇到危险,还请封锁矿山周围,晚辈活着定会与二位联系,再次谋划!”
郡王与刺史迟疑片刻,最终点头,江春漾便向隧道而去。
今日行径是他唯一利功的机会,倘若成功,江家上交兵权求个一世安稳不成问题,他也可以和溪烟棠好好过日子,倘若不成……
不!
想法出现的瞬间便被江春漾否决了。
少年的指尖渐渐收紧,薄唇紧抿。
此事必成!
漆黑的矿洞阴冷潮湿,一团团火光侵入,步伐杂乱无章。深入了半刻钟,依旧不见尽头,凉风滚滚,冷意在压抑的环境中仿若恶魔的爪牙,慢慢侵蚀人的骨髓。
猝然,身前的黑衣人定定一站。
机关转动的咔嚓声又轻又闷,江春漾顿感不妙,大声呵斥:“蹲下!”
可事情转变得太过突然,还不待前方的士兵反应,几支冷箭袭来,人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不知何时,黑衣人手上的束缚已经解开,他撒腿就跑,却走走停停似是在等着江春漾上当。
密道里的暗器皆为致命伤,饶是江春漾再怎么小心身上也挂了彩,且这暗器像没有尽头似地放,又不能在原地停留,身后的路也在不知不觉间被堵死了,江春漾只得跟着黑衣人的步子尽量躲避暗器的攻击。
粘腻温热的血液渗透衣襟,黑衣人仗着对密道机关的熟悉轻而易举地与江春漾拉开了距离,不过片刻间,漆黑的密道内只剩下他一人。
江春漾四下打量半晌,幽幽珠光下,他骤地发现自己到了一个死胡同里。
这隧道很长,以他对此处的了解,自己跟着黑衣人也约摸跑了半刻钟,他当时到了矿洞外的松树林里了。
死马当活马医,就算没发现杜家的具体藏匿兵器的地方,那这个地道也算是个发现,倘若以后认真攻破,所有谜团迟早会解开。
而身后的暗器依然一刻不停地放着,几乎没有间歇,他走向前去,骤然发现上方有一处光亮。江春漾用力一推,一股暖气袭来,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杜思衡那闪着诡异光芒的眼眸,与三个暗卫。
“世子爷,别来无恙啊。”
……
江城,将军府。
这几日江青几乎很少回家,在上次深夜与杜将军谈过合作,并透露江春漾会攻打矿山的消息后,他便一直留下等着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