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与江春漾意见不合,道不合不相为谋的理由,假意投靠将军府来套话。
但递投名状总归要有个值得相信的条件,所以他将江春漾已到昭县准备攻打矿洞的消息送给杜将军,再诉说自己身为养子处处被江春漾压下一头的愤恨为变心的导火索,只要江春漾前去攻打矿山,自己便可以获得将军府的信任。
他们既然想扳倒江家,那么兄弟二人便联合演出一戏,先将杜思衡调走,由江春漾牵引,而江青控制将军府,解除江城的后顾之忧。
彼时,杜将军正在水池前不紧不慢地钓鱼。
老人家先是拖着肥胖的身子斟了一杯茶,递给江青,江青十分客气地接下,却没喝。
只是今日杜将军的心情似乎格外好,一双混浊的眼眸转了又转,手中的茶水喝了又喝,最终神神秘秘道:
“老夫,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今夜过后,你的弟弟便再也不可能压你一头了。”
闻言,江青即刻便知晓是何意思,悠悠一笑,“那自然再好不过,但将军就觉得,今日中埋伏的只有令弟?”
冷风萧瑟,啪嗒啪嗒拍打着头上垂下的竹帘。
将军府没了杜思衡的控制防守薄弱,再加上这几日江青已经将大概布局摸了个清楚,所以一切做起来根本费不了多少力气,十分顺利──
杜将军根本无处藏匿。
但出乎意料的是,杜将军在看到摘月亭标志的黑衣人一个个闯入时,压根就没准备跑。
他淡定地握着鱼竿,骤而抬手一扬,一只肥美的鲤鱼便从空中甩到了青石板上。
随后,杜将军慢悠悠地起身将鱼儿捡起来扔到水桶中,默默道了一句:“以老夫这条命,贺衡儿起
兵顺利,岂不美哉?”
骤然,江青脑海闪过什么,视线定定落在方才他喝过的茶杯上,却什么都来不及了。
殷红的血液流下,杜将军瞳孔涣散,在戳破江家兄弟的计谋后,他率先便告知了杜思衡。
却只得到杜思衡冷漠一句:“那你直接去死好了,我动身去昭县暗杀江春漾,你在江城牵制江青,以父亲一命贺儿登上皇位,岂不美哉?
省的你留下拖后腿。”
……
莹莹雪地,溪烟棠跟着徐县令的指引,来了铁矿后山。裙摆都被雪水侵湿了,双腿被冻得发麻,这边是山,盘下马车后只将她送到了山脚下,上山的路是她自己摸索的,好在今夜无雪,夜愈发的深,天上也渐渐冒出来几颗零星。
目前似乎是到了子时。
这一块地带她从未来过,江春漾到底有没有入埋伏,她到底能不能寻到他,徐县令的推测到底准不准,她只能碰碰运气。
手里提着灯笼,橙黄的暖光下,映着杂乱无章的脚印,松枝上的落雪一簇一簇的,偶尔落下,哗啦哗啦地响。
少女行走的身影在一片雪地上像是一幅画,松软的白雪在脚下蓬松绵软,发出的声音也闷闷的,只有溪烟棠觉得,今日的自己似乎格外的大胆。
她甚至觉得自己疯了!
竟然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直接来后山寻人。
在得知江春漾可能中了埋伏的下一刻,溪烟棠脑海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救他!
仿佛曾经的一切都被抛之九霄云外,只有江春漾整个人被她牢牢地锁在心底。随后脑海便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颗冲动的心。
她不管江青以攻打矿山为条件与将军府合作是为何,也不管杜思衡究竟有没有来,更不想理会曾经那些微不足道的争吵,与心底那块本就不算高的坎。
这些和江春漾相比,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腰间的挎包是自己特地去济世堂拿的药材,时间急迫,若不是徐县令提醒她,溪烟棠可能空着手来了。
约莫又走了半刻钟,溪烟棠终于见到了徐县令所说的小屋。
橙黄的灯光将屋外的雪地照得亮晶晶一片,她率先将手里的灯笼扑灭了,又蹑手蹑脚地跑到一处灌木丛里,尽量放轻脚步挪到小屋的窗边。杜思衡肆意的笑意裹挟着一阵打斗登时传入耳畔。
“江春漾啊……”杜思衡细碎的话语传来,溪烟棠蓦然抬眸!
──江春漾!
她急忙去数着人影。
月色透过破洞的镂空映在小屋燃烧的火焰上,明灭的火光将人影投射到窗纸上,溪烟棠大概数了数,若是去掉一个江春漾,那么屋内的人还剩下四个!
杜思衡此行定是急忙赶来,他也调集不到多少人手,私兵都被派去转移兵器那么剩下的,为了计划的周密性,应当就是暗卫或杀手了。
大概理了一下思路,溪烟棠开始观察周边的地形。
如若是杀手,那么就算自己救下了江春漾,两人也是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