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烟棠:“我就知晓,除了你,当真没有第二个人能烤出来如此合我胃口的肉了……你真好,分开时还记着我。”
闻言,江春漾露出一个略微苦涩的笑,“希望你下一瞬还可以这样想我。”
“什么?”少女不解地抬眸,只见他抬手缓缓按在桌上一块玉佩。
登时,溪烟棠猛地怔住,指尖一顿。
那是自己送给江念的玉佩!
那玉佩她再熟悉不过了!
就是当时江念在信中说自己怕猫时,自己去求的平安玉佩!
溪烟棠紧紧盯着那块玉佩,全身的血液仿佛凝结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你……”她张了张嘴,可是却说不出话来。
虽然早有预料,虽然一切有迹可循,虽然她已经隐隐在心底猜了出来,可是就这么突兀的……
还是让她乱了神。
她本以为他终于有时间了,终于要陪陪自己了,可没想到迎接的,是这么一个结果。
像是一块热腾腾的心,被泼了一盆冷水,她该怎么说?怎么面对?她当如何?
见她这副表情,纵使知晓她内心乱作一团,江春漾依然道:“之前你的种种猜
想,并没有错,我就是江念。”
他音色低低沉沉,一如往常,可如今说出来,却这般刺耳。
风雪拍打着窗棂,呼啸的寒风滚进了心里,也将一片真情掩盖。
他还说:“溪烟棠,我心悦你。”
第68章
望着男人安静等待的眉眼,溪烟棠微微侧头,不愿再看他。
屋外的风雪愈来愈大,凉意顺着缝隙钻进来,沁入了四肢百骸。呼啸的狂风将树枝打得颤动,更将窗前的纱幔吹得起伏,哗啦哗啦地响。
他说,心悦她……
“呵。”溪烟棠轻嗤一声,涣散的神情中一股股苦涩将她埋没了,杏花眸里的光彩一点点隐匿,她整个人仿佛一个碎裂的瓷娃娃,无法拼凑。
沉香袅袅,朦胧地横在二人之间,似是一道无形的屏障。一股复杂,无奈,气愤,悸动,直直涌上,仿佛要将她的理智撕裂了,可脸上却愈发平静,似是一切渐渐平息。
时间似是碾碎的珍珠,又粗又细,又痛又软,却轻而易举地从犹豫的指尖流逝。
江春漾望着她依旧安静莞尔的面容,震惊与苦涩褪去了,只有那双杏花眸里酝酿着一层又一层的风雨。
她抬眼看他,无数水汽氤氲了情绪,杂乱无章,使他瞧不真切,却也知晓,
他又惹她生气了。
男人蜷了蜷指尖,起身递过去一方手帕,音色低低的,像是在讨好,可说得却僵硬,不知所措,“你别哭……”
“谁为你哭!”
听了他这句话,溪烟棠突地暴走起来,隐忍的情绪像是炸开了,她将他猛地推开,将他递过来的帕子甩到地上,看着它轻飘飘地落地,看着那个她亲手绣的“漾”字,只觉得讽刺!
“江春漾,你好虚伪!”
男人踉跄一下,向后退了几步。
抬眸间,映入眼帘的,是她水光潋滟的杏花眸,而接踵而来的,是她一副恶狠狠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他。
是失望。
一种无与伦比的失望,却也藏着一丝激动。
“对不起……”
“你不用和我道歉……”溪烟棠道。
她承认。
当江春漾说出那句“心悦她”的时候,她心底是欢喜的,
但那又如何?
这是欺骗!她最讨厌别人欺骗她!
尚佳怡心欺骗她,要夺她的夫君。
父亲欺骗她,要她乖顺听话,这样祖母才会好好待她,却转头自己撒手人寰,只留下她与母亲活在祖母的威胁之下!
祖母欺骗她,同意她经营的婚事,却转头将她买入将军府。
泪水无声滑落,一颗颗用爱织成的瞬间随着眼泪一同滚落。
但这些都没什么……
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成婚后便好起来了……
可上天仿佛和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内心的复杂像是一层层厚重的雾霾,将她深困在其中,不知方向,亦如同将她溺死了。
“江春漾……”
少女湿润着眉眼,沉沉出声,“你觉得我很好玩吗?”
“我……”江春漾张了张嘴,无声地摇了摇头,“不是……”
溪烟棠依旧委屈着,一双湿漉漉的瞳眸映着他,指尖攥紧,
“既然你心悦我,那为什么三年前不来寻我?为什么要化作江念!”
我说为什么每次想约江念出门,他都拒绝,原来是怕我发现啊……”
泪水扑簌簌落下,溪烟棠笑得破碎,一双清澈的杏花眸倒映着男人自责又痛苦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自嘲:“看来我还是很厉害啊,能让江大世子这般用心良苦,怎么不算有价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