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间一悸,抬头看向封赤练的眼中似有光闪动,半晌又被翕动的睫羽压碎。
“我出不来什么东西了。”他神色恹恹地说,这样放肆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带着一股冷淡的自暴自弃,“也没有多少力气。”
“你再这样摆布我,也与摆布死人没什么区别。”
封赤练没说话,只是用食指轻轻敲着桌面,他闭了闭眼睛,不再多说话,用手臂撑住桌沿,伏了上去。
一只微冷的手顺着他的脊椎向上,那重叠的衣服被分开。这个姿势他看不到背后人在做什么,只能握住桌沿等待。
骤然,一点清凉落在他的脊骨上。这骨骼分明的后背直了直。他白皙,后背的肌肤尤其白,在肋骨分明时像是绷着一层宣纸的灯笼。聂云间收了收手指,低声:“……这算什么忠贞。”
“哦,”身后的声音温温暾暾,“只是想起来,平时总是要找光亮处唤人去拿舆图实在不怎么方便,卿如此关心国事,定然愿意为朕分忧吧。”
“就将舆图纹在卿的背上,如何。”
第72章 幸者“臣这个颜色已旧的故人,恭贺陛……
彩墨的冰凉从脊背上流淌下来。
聂云间没有挣扎,他轻微地动了动,甚至像是在伸展四肢。
“我会死。”从桌上传来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起伏,比起讨论生死,甚至更像是告诉人把花盆搬到另一边去。
那张舆图足够铺满整个后背,与把他直接拖出去在炭火上拖过一遭没什么区别。
柔软的东西顺着腰窝打圈,大概是她的手指。他阖上眼,以为会听到诸如“那不是合卿的心意吗”之类的回答,但等来的只有稍长时间的沉默。
“不会,我会对卿温柔些。”
沾着墨的笔再次落下,冷与摩擦带来细微的痕痒。这样被全然压制在桌面上目不能视,亦不知道下一笔会落在哪里的感觉让他不自觉紧张。
就算现在落在他脊背上的是刀,是针,也比这样的处境要好得多,聂云间知道如何抵挡文身的痛苦,却不知道如何抵挡这样延宕的折磨。
那颗颤动着的东西似乎也更明晰了……
腰窝上的手顺着线条向上,指甲一节一节按揉着脊骨的凹陷,她俯下身,呢呢絮语近在耳畔。
“在舆图的这一处,是寒魁部落倚靠着的赤金山,山势陡峭崎岖,从这里下去的沟壑,是……”
她这样漫不经心地对他描述,仿佛他的一切都化作她口中的物。从骨到血,从身躯到魂魄,舆图在观者面前展开,他在帝王面前无所隐瞒。
聂云间觉得自己好像坠入了猎网,成为一只有皮毛的兽,被束缚爪子和翅膀,等待着剥去皮毛。这样倒错的认知让他没法放松自己,难以适应的触感也越来越明晰。
“我……”
针刺的锐痛突然明晰,用尽全身力气抵抗此前触感的聂云间精神一松,痛苦和异样的感觉瞬间冲破堤坝,一并涌上。
那根用于刺青的针自尾椎刺入,身躯下意识的战栗叩响了他努力习惯的那颗小东西,震得他几乎咬破嘴唇。
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用来抓握发泄,聂云间只能用力地掰着,抓挠着桌沿,强行抵抗后背的针刺。
她确实在纹什么,那好像不是舆图,越来越强烈的痛感让他无暇去感受她究竟在做什么。之前残余在血中的蛇毒已经被消耗得几乎于无,如今却因为刺痛而被燃起了最后一点。
聂云间觉得自己的头脑一定是坏掉了,他现在简直要分不清是痛还是快。压抑着的低喘随她手上的针落下拔出而起伏,在某个瞬间突然拔高。
“别绷得这么直,”她说,“我帮你把那东西取出来。”
聂云间迟钝地思考着“那东西”是什么,在意识到是蛇卵时失声:“不……”
“为什么?”散落在背上的发丝被手挽起来,露出光洁的后颈,“聂卿很想要它?”
他汗涔涔地喘息着说不出话,感觉有冰冷的东西触上那片皮肤。
“以后给你真的。”
伏在桌上的身躯僵了僵,失去力气一样松下来。喘息声开始变成呜咽,变成哀叫,辨不明是惨呼还是媚声。聂云间把额头抵在手腕上,眼前只有案几上的一小片地方。
有赤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肩膀滑落在案几上,或许是他的血,或许只是纹身时没有浸入皮肉的赤色颜料。
指甲刮过痉挛的皮肉,好像摸索着扯住了什么链条。那链条一圈,两圈地绕在她手指上,拖拽的那东西倒是滞涩得很。
“别动,手滑了。”
“呃啊……!”
“用错力了,好像按下去了?”
“啊!不……你……”
他挣扎着,脊背上的痛苦没有消弭,那枚东西带来的刺激却随着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拉扯而被成倍放大,却始终到不了一个解脱的界线。被封赤练拨开的黑发再次散落,濡湿,簌簌披散在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