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沈玉容只觉得脑中一声巨响，所有的侥幸和挣扎瞬间化为乌有。
长公主……她竟然都知道！
她救了薛芳菲！
难怪……难怪这个“姜梨”会出现在国公府！
难怪她会得到萧蘅的另眼相看！
难怪她能如此顺利地接近自己，甚至让自己一度以为可以利用她搭上长公主这条线！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暴露在了长公主的眼皮底下！
他所有的钻营，所有的算计，在长公主眼中，不过是一场跳梁小丑的拙劣表演！
他以为自己掌控全局，却不知自己早已是局中猎物！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淹没了他。
他浑身的力量仿佛被抽空，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汗水浸湿了他的官袍，脸色惨白如纸。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辩解？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在长公主亲自作证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他完了。
彻底完了。
“臣……臣……”沈玉容瘫软在地，声音细若蚊蝇，带着彻底的绝望。
“臣……认罪。”
简单的三个字，却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紫宸殿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状元郎沈玉容，真的杀了他的原配妻子！
这个事实太过惊悚，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就在这时，站在百官前列的姜元柏，姜相国，脸色铁青地出列。
他没有看沈玉容，而是转向长公主，声音沉重地问道：
“敢问长公主殿下，既然此女是薛芳菲，那臣真正的女儿，姜梨……”
“如今身在何处？”
这个问题，也是许多人心中的疑问。
如果眼前的女子是薛芳菲假扮的，那真正的姜家二小姐呢？
长公主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给了不远处的萧蘅一个眼神。
萧蘅微微颔首，转身对身后的侍卫低语了几句。
片刻后，殿门再次被推开。
萧蘅亲自引着一个身形瘦弱，面色苍白，眼中带着怯懦和茫然的少女走了进来。
萧蘅领进来的少女，身上确实穿着一身崭新的粉色华服，衣料上乘，绣工精致。但这精心准备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却显得格格不入。她太瘦了，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那张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只有一双眼睛显得格外大，却空洞无神，像是受惊过度的小鹿，怯生生地打量着这富丽堂皇却又冰冷可怖的大殿，以及殿内那些投射在她身上、各怀心思的目光。
姜元柏的身体猛地一僵，目光死死地盯在那个瘦弱的身影上，嘴唇无声地翕动着，眼中翻腾着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猝不及防的刺痛。
薛芳菲的目光也落在那少女身上，平静的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怜悯。她没有看姜元柏，但殿内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无声的对峙比任何指责都更加尖锐。
萧蘅松开扶着少女的手，任由她像一根脆弱的芦苇般站在那里，然后转向面色变幻不定的姜元柏，声音平稳无波，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意味：“姜相国，令嫒，姜梨，在此。已被我认为义妹，现在也是肃国公府大小姐。”
此言一出，殿内刚刚平息的议论声又嗡嗡响起。这就是真正的姜家小姐？被送去庵堂“静养”的千金？怎么会是这副模样？不少官员看向姜元柏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同情有之，探究有之，鄙夷亦有之。再看看瘫软在地、状若死狗的沈玉容，众人心中更是凉意浸骨。这一桩桩，一件件，简直是骇人听闻！
姜元柏喉头滚动，艰难地发出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梨儿……我的……梨儿？”他终于迈动了脚步，踉跄着上前一步，想要靠近，却又在离少女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似乎怕惊扰了她，又似乎是……不敢。
她紧紧跟在萧蘅身后，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害怕。
“陛下，长公主，姜相国。”萧蘅的声音依旧清冷。
“这位，才是真正的姜家小姐，姜梨。”
他侧身让开，让众人能看清那个少女。
萧蘅继续说道：“此女，便是臣在贞女堂找到的姜梨。”
“公主发现她时，她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高烧不退，神志不清。”
“贞女堂苛待于她，若非及时救治，恐怕早已香消玉殒。”
“为保她性命，公主让臣先将她带回国公府秘密调养。”
“至于薛芳菲顶替其身份入京，实乃权宜之计，皆因沈玉容之事牵连甚广，不得不慎重行事。”
姜元柏看着那个瘦弱的少女，嘴唇颤抖着，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那是他的女儿，可他几乎认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