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回荡在寂静的紫宸殿内。
“回陛下，臣女不要任何奖励。”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不要奖励？这可是御前恩赏，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洪孝帝也有些意外：“哦？为何不要奖励？”
薛芳菲抬起头，目光直视御座上的皇帝，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沉沉的决心。
“臣女寒窗苦读，力争魁首，并非为了金银官爵。”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愤和决绝。
“臣女所求，只有一个面圣的机会！”
“臣女今日，要在这紫宸殿上，于陛下和文武百官面前——”
她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
“状告当朝状元郎、中书舍人，沈玉容！”
“告他……杀妻灭嗣，泯灭人性！”
轰！
整个紫宸殿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是难以置信的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猛地转向了站在官员队列中的沈玉容！
沈玉容脸色煞白，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薛芳菲，眼中充满了震惊、恐惧，以及一丝疯狂的杀意。
“你……你胡说八道！”他失声叫道。
长公主手中的茶盏轻轻顿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萧蘅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勾起了一抹弧度，冰冷的眼眸深处，似乎有火焰在跳动。
皇帝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愠怒。
“你说什么？！”他厉声问道，威严的目光如利剑般射向薛芳菲，“状告状元郎杀妻？姜梨，你可知在御前胡言乱语，是何等重罪？！”
薛芳菲挺直脊背，毫不退缩地迎向皇帝的目光。
“草民知道！”
“草民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她的目光转向脸色惨白的沈玉容，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沈玉容，你可还认得我？”
“我就是被你和你那蛇蝎心肠的家人，诬陷与人私通，残忍杀害的原配妻子——”
“薛芳菲！”
薛芳菲！
这三个字如同魔咒，狠狠攥住了沈玉容的心脏。
他踉跄后退一步，指着薛芳菲，手指因恐惧而剧烈颤抖。
“不……不可能！薛芳菲明明已经……”
他猛地止住话头，意识到自己差点失言。
怎么可能？他明明亲手将她活埋在了青城山！
尸骨无存，怎么可能还活着，还站在了这紫宸殿上？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姜梨”时的惊疑不定。
那眉眼，那神态，分明与薛芳菲有七八分相似。
可他压下了那份不安，只因他坚信薛芳菲已死。
季淑然也派人去贞女堂确认过，那里的堂主言之凿凿，这就是姜梨！
是那个被送去贞女堂十年，受尽磋磨的姜家嫡女！
“陛下！”沈玉容猛地转向洪孝帝，声音嘶哑，带着垂死挣扎的疯狂。
“陛下明鉴！此女妖言惑众，定是受人指使，意图构陷臣！”
“她是姜梨！是姜家的二小姐！怎么可能是臣那早已亡故的妻子？”
“定是有人利用她与臣亡妻有几分相似，故意设下此局！”
他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寻找着可以辩驳的理由。
“陛下，她若真是薛芳菲，为何顶着姜梨的身份？这本身就疑点重重！”
第361章 墨雨云间（65）
“够了。”
一个清冷而威严的女声响起，打断了沈玉容的辩解。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直沉默不语的昭阳长公主，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她甚至没有起身，只是侧过头，看向御座上的洪孝帝。
“皇兄。”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可以为她作证。”
长公主的目光转向薛芳菲，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温和。
“她，就是薛芳菲。”
“她所言，句句属实。”
此言一出，比刚才薛芳菲自曝身份更让人震惊！
长公主殿下，竟然亲自为这个“姜梨”作证？
证明她就是沈玉容那个“已死”的原配？！
长公主的视线，冰冷地落在面无人色的沈玉容身上。
“薛芳菲当年被你设计活埋于青城山下，奄奄一息。”
“是本宫的人，恰巧路过，救了她一命。”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审判的意味。
“沈玉容，你才华横溢，年纪轻轻便位列中书舍人，前途无量。”
“本宫倒是很好奇，”她微微倾身，凤眸中寒光乍现，“你为何要对自己的结发妻子，下此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