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聚面时,周湛秋玩笑般道:“听说人家女修很喜欢你啊?”
楚截霜无奈地笑起来:“我们的婚约也只是父母定下的,我与那女修甚至并未见过。”
“欸,好友,”周湛秋问,“你打算合契么?”
“我没有爱慕的女子,自然没有这样的打算。”楚截霜说,“况且,这未免有些太耽搁修行了。”
周湛秋笑了:“你这样的性格可不会有女修爱慕你——不过你要是打算合契,也很难找到与你相称之人吧?不说修为什么的,就说你这脾气啊,恐怕也没什么人受得了。你看你都渡劫了,除了我,也没见你和其他人亲近。”
“有你这么个朋友,还不够吗?”楚截霜笑问。
若是平时,周湛秋大概是会高兴或潇洒地笑起来,但这个时候,他却感到有些奇异,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想,是的,他就是和楚截霜最亲近的人了,他已经走到楚截霜的那个最亲近的位置,就这样把其他可能性掐断了,所以不会有什么人比他更了解楚截霜,不会有人超过他这个知己挚友。虽然周湛秋平常经常劝楚截霜多交朋友,不过实际上,他还是为他们是彼此唯一的知己挚友而感到高兴——这是“唯一”啊。
所以这之后,周湛秋依旧继续着自己的时日,直到苏宛星不知为何给楚截霜下了战帖,二人约定在第一宗一战。周湛秋知道楚截霜一定可以赢,可他却莫名想看看楚截霜的这个未婚妻是什么人,可惜他来迟一步,他来的时候,苏宛星已经走了,只有楚截霜战立在原处,见他到此,就对他微微一笑:“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那个未婚妻。”周湛秋长吁短叹,“唉,可惜来晚一步,无缘得见。怎样,你要不要对我转述一番?”
楚截霜摇摇头,又思索片刻:“这位道友……心性不凡。”
“怎的只说这些?还有没有别的可说?”周湛秋催促。
“天姿国色。”楚截霜就又挤出一句。
“噢……”周湛秋问,“你喜欢她吗?”
“这是什么意思?”楚截霜挑起眉,“自然不会。”
周湛秋笑,似乎呼出一口气:“从来没听你这样夸过其他同辈。”
“接触的有些少罢,”楚截霜想了想,突然说了句很大逆不道的话,“譬如霍介锋,他过去与我相似,脾性也有壮志在胸。若非仙魔之别,我想,大致我们也不是不可成为朋友。”
周湛秋说:“是么?”
“大道孤独,知己难觅,其实昔日秘境之中……”楚截霜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往事已矣,不必再说了——湛秋,你怎么了?”
周湛秋的表情不算特别好看,他有些勉强地笑了笑:“没事……”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没有直接对楚截霜说出自己的所思所想。因为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幼稚可笑了。他只是觉得,昔日秘境之中如何?那点往事他从不知晓,楚截霜没有提过,他从秘境出来就合体了,天下人人都好奇他经历了什么而一无所得,周湛秋也一样。他突然发现,这点上他和其他人也都一样,他没有能对楚截霜的所有事知悉的特权,但他以为楚截霜和他是无话不说的,这不正是挚友的意思么?更何况,听楚截霜所言,他似乎在秘境中遇到了什么人,一个多少曾经可以称得上是知己的人,难道他从来没想过和自己说吗?
当然,不说也是楚截霜的自由就是了。
周湛秋没再说什么,勉强压下自己心头的感觉,谈起霍介锋近期恐怕要与他爆发的一战。楚截霜也点点头,随意道:“或许这一战后,我就会飞升了。”
“这么快?”周湛秋有些愕然,随后又拼命找补,“哦!我当然知道你天赋卓绝啦,只是你的道心,应该也圆满、你修为也到了——啊,飞升之事,也顺理成章!”
“待我飞升后,第一宗掌门之位会交给子昊,至于仙尊之位,只能空悬。”楚截霜认真地说,“道友,往后修仙界,便要交付给你了。”
周湛秋肃然道:“义不容辞!”
虽然是这样说,周湛秋这些天还是有些神魂不属。
按道理来说,他应该为楚截霜感到高兴才是,可他还是感到一阵轻微的恐慌,不知从何而起。当他一日日练剑的时候,只要想起了楚截霜的面容,想到楚截霜欲言又止的话,想到他说他要飞升了,这恐慌就像潜伏在草中的蛇,对着他咬了一口。
周湛秋的不对劲被他掌门师尊看了出来,掌门很认真地找到他,问他最近是怎么一回事。
周湛秋犹豫半天,才说:“师傅,如果你最好的知己挚友要飞升了,你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