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截霜沉默片刻,才说:“表兄,你为何如此?”
赵永望冷笑:“自然是因为……我恨死你了,表弟。不过你这样的人,除了早逝,就不配其他的死法,既然你死得已经太晚了,就活着吧,永远道途坦荡地活着。”
其后多年,楚截霜始终不大明白他表兄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赵永望似乎还是很恨他,这点倒是和上辈子一样,不过不再试着暗害他了。这辈子的赵永望拜入器修门下,倒是别有一番造化。而多年以来,赵永望始终和楚截霜维持着亲密过头的关系,就连赏花会时,他也总是跟着楚截霜,一刻不离。楚截霜总疑心表兄是否太过执着自己,也多次出言相劝,只不过赵永望从来不为所动,我行我素。后来楚截霜见他似乎也并未影响修为,二人终于不再提起此事,结果还是整天待在一块,待到楚截霜离开秘境晋升合体,在宗门内有了自己的寝殿后,赵永望更是直接和他住在一处。
宗门里其实很有些风言风语,大致就是说他俩还有点远亲血缘,又都是男子,居然如此……实在不像样子。虽然他们关于赵永望和楚截霜的关系的猜测基本都对,不过谣言传起来就是越来越离谱,好在他二人都不在意这些事。
那日似乎阳光不错,楚截霜正要起身,赵永望却不知发什么疯病,掐着他下巴同他缠吻,结果二人又是滚到一处,楚截霜喘着,见到阳光落在床幔上,往二人身上投着斑驳光影,而赵永望还插在他体内,二人发丝交叠。他突然若有所悟,就问:“表兄,我们如此三十五年,是因为两情相悦吗?”
赵永望停了动作,看着他的脸。
赵永望似乎想起很多事情,楚截霜合体以来的二十年,他已经经历过一遍,只不过上一次的这二十年仿佛是什么癫狂又扭曲的黏腻河流,不断重复的只有楚截霜那时所说的“就让我疯上片刻吧”,还有一次次他二人纠葛起来时,楚截霜神情恍惚的样子。他几乎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楚截霜在想什么,大概他二人都尽量装作无所谓,结果却各自更深地疯狂。当然,赵永望自认为自己如此没什么,他本来就是个庸才,但楚截霜不该这样痛苦的,楚截霜本来不应该为了他的师尊几句话就痛苦的,他从来从来都不必痛苦,也不必听自己骂他一些恶言的。
不知怎么,在他最终被一剑枭首后,再睁开眼,就回到了当年。
赵永望想过,要不要干脆真的杀了楚截霜,当然他也未必能做到,不过要是死在楚截霜手上,也是个说得过去的结局。可最后他却选择走到楚截霜面前,交给他两枚符咒。或许仅仅是因为上辈子的那二十年中,偶尔,只有偶尔,当他与楚截霜行事之后,楚截霜倾身过来吻他。赵永望这时候就切实地相信了,楚截霜对他是有情的,只不过这反而让他更痛苦,因为这当然是错误,楚截霜早就该杀了他了……如果他们可以从头来过——
如果他们真的可以从头来过。
赵永望此刻听着楚截霜十分真诚的询问,感到一阵眩晕,近乎惊悸的狂喜和一种扭曲的自我厌恶混杂着满足击中了他。赵永望不得不承认,他依旧是个自私的人,他告诉自己自己是为了不让楚截霜和其他人有什么纠葛,不让楚截霜再为之痛苦,让楚截霜道途坦荡。但或许从最开始,他就只是想从头开始。他想得到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楚截霜从没想过什么情爱,他在等待赵永望的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赵永望声音沙哑:“是,我们如此三十五年了,自然是因为…两情相悦……”
楚截霜问:“你心悦我?”
赵永望道:“我……心悦你。”
楚截霜轻轻点点头,赵永望还在他体内,他撑起上身,忍着浑身过头的快乐,往自己表兄嘴唇上吻了一吻。
他笑道:“那么,我就也是心悦你了,表兄?”
1v1if番外③周湛秋
周湛秋听说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当然,这件事旁人应该不觉得奇怪吧……就是楚截霜,他唯一的挚友,最好的知己,被东山梧桐苏家找上来了,说是要商榷恢复婚约的事情。
这件事当然不奇怪了,楚截霜现在已经渡劫,几十年就渡劫,修仙界从来也没有过这样的天才,会有人见猎心喜也很正常。而周湛秋很清楚自己的朋友的性格,多半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对方。这大概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吧。
周湛秋有的时候也会思考,像楚截霜这样长相出众、天资卓绝、品性端洁的修士,有人爱慕也很正常。不过似乎是因为楚截霜对这类事情不大在意,对人也有些淡淡,这么些年,他们还没遇到过跟楚截霜直接示爱的人。直到这一次,剑修才真的意识到,其实楚截霜还是非常在那方面引人瞩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