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桥本来就烦,一把打开温怀的脸,“我看温相也是好雅兴,三更半夜不睡觉,闯门还不敲。”
妙音惊得叫了一声,被打的温怀也不恼,正欲说点什么,却听窗外忽传来袁蓉惊呼:“温相,有报!西市当铺走水了!”
谢桥霍然起身,却见温怀袖中滑出把钥匙:“谢大人若想去英雄救美……”他故意将钥匙抛向妙音,“不妨带上这位红颜知己?”
妙音接住钥匙的刹那,指尖触到钥匙底部凹凸的刻痕。她心思一动,疑云瞒上心头。她突然懂了,这场戏里最疯的角儿不是崔明庭,是眼前这位连醋缸都能酿成杀局的温丞相。
“本相困了。”温怀甩袖出门,扫落一地月光,“谢大人若查案查到榻上,记得把《御史守则》第三十二条抄百遍——‘不得与案犯有肌肤之亲’,朱砂墨,正楷。”
谢桥眼看着他走出去,一时无言。
妙音欲言又止:“谢大人......”
谢桥挠了挠散落的头发:“不管他,你来了正好,本来就想讨他开心的。”
“西市当铺......”
谢桥默了默,说:“此事蹊跷,明日再说。你既然投奔了丞相,他要问话就如实说,不然保不住你。”
妙音感动得五体投地:“多谢大人!那.....这钥匙我放桌上了,”她说完,起身随着早就候在门外的袁蓉出去了。
次日,谢桥书案上摆着百张洒金笺。
袁蓉憋笑:“丞相说您字丑,特赐字帖。”翻开竟是温怀手抄的《心经》,每页“色即是空”旁都画着个小人——一个叉腰骂街的御史,一个抱着醋坛跳脚的丞相。
谢桥:“......”
完。
这下真哄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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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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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爷,妙音姑娘......逃了。”暗卫跪地禀报,声音里带着几分惧意。
崔明庭轻笑,指尖摩挲着玉麒麟的纹路:“逃了便逃了,我本就没指望她能成事。”
他仰头假寐:“温怀那厮,怕是已经气得跳脚了吧?”
崔明庭起身踱步,目光扫过案上摊开的宣纸。那是他伪造的温怀与北疆往来的证据,字迹工整,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寒意。
“当年金銮殿前,他说要与我同生共死。后在春闱上毒我......”崔明庭低语,“如今为了个谢桥,连我的面都不愿见。”
他忽然抓起案上酒壶,将梨花白一饮而尽:“温怀啊温怀,你可知道,这酒里掺了多少恨?”
暗卫犹豫片刻,低声道:“驸马爷,西市当铺那边......”
崔明庭摆手打断:“不必理会,温怀自会去查。”他说,“我倒要看看,他能否从这场局中全身而退。”
窗外忽起热风,卷着花香扑入内室。崔明庭望着案上宣纸:“谢桥那疯狗,怕是已经逼问妙音了吧?”他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
忽然从袖中抖出个粗衣布偶,那玩偶穿着探花郎官服,心口插着七根银针,背后却用童稚笔迹写着:“怀哥哥安好”。
已过了盛夏,气候渐渐凉下来,丞相府内却热气逼人。
安顿了妙音,接下来怎么出府才是关键。
西市当铺刚刚走火,这刚好是个好时机,谢桥百无聊赖地发呆,可是没机会啊。
“想什么呢?”温怀看他心不在焉,说。
谢桥顿了顿,眉梢一动,指尖捻起一块妙音送来的桂花糕,糖屑簌簌落下。暮色将温怀的影子斜斜投在"肃正纲纪"的匾额上,像把温柔的刀。
“温相尝过妙音姑娘做的桂花糕么?”他忽然倾身,发梢扫过温怀的手背,“她说要往上里刻相思词,可惜刀工太差,刻成了‘怀’字。”
温怀笔尖骤顿,墨迹在“秋后问斩”的“斩”字上晕开一团乌云:“谢大人近日倒是风雅。”
袁蓉捧着茶盘碎步进来,故意将妙音送的玛瑙镯碰得叮咚响:“谢大人,妙音姑娘差人送琵琶谱来了,说是《春江花月夜》的新指法。”
谢桥漫不经心翻着琵琶谱:“哟,还附了情诗——‘月移花影约重来’,这字倒是比相爷批的折子秀气。”
温怀的玉扳指“咔”地捏裂茶盏,龙井泼湿了袖口:“本相竟不知,谢大人与乐伎研习琴艺,也要挑灯夜战?”
谢桥眉目清冷:“无法,温相不让我出去,御史中丞来了也不让见,府中只有妙音可陪着说话了。”
温怀心中不悦:“不是还有我吗?”
“相爷这是……醋了?”谢桥忽然贴近,温热的呼吸缠上温怀耳际的碎发,“昨日下官验妙音的伤,相爷踹门时的模样,可比现在坦诚多了。”
温怀猛然起身,带翻青瓷笔洗:“谢桥!”
水渍在《漕运纪要》上蜿蜒成河,谢桥指尖蘸水,在案几画了只咬着玉的小狐狸:“像不像你?”他突然说,“不过它咬的是玉,相爷咬的是……”手指抚过颈间浅淡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