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之抽出长剑的同时侧身向后退了几步,留出几个身位的空隙,让顾沉不足以掉下去。
无关其他,只因沈筠说他和顾沉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他想,若他二人有一人死,世界必然会崩塌,到时沈筠会去哪里?他还能寻见吗?
谢淮之连万分之一的风险都不愿意承担。
顾沉脸上笑意更浓,生出几分和他调笑的心思:“什么时候换了一把佩剑?我送你的那把怎么不用了?修为倒是日行千里,天魔之子果真天赋异禀。”
谢淮之越发觉得此人聒噪,只想速战速决。
周围的水蒸气蠢蠢欲动,在淡蓝色灵力的引导下凝成一条巨大的水龙,甫一成型率先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吼叫,声势浩大,震塌了周围半座山头。
那水龙似乎颇有些神气,摆了摆尾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谢淮之撞击过来。
谢淮之不慌不忙,他双手抵在一起,再分开时一条身形更为硕大的黑龙已然成型。他翻身一跃,立于龙头之上,驱使黑龙撞上那条水龙。
灵力和魔气相撞,迸发出晃眼的光芒,一刹照亮了半边天。
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望向这边。
谢淮之脚尖一踩黑龙,借力逼近顾沉,一掌拍在他胸口。漫天的水滴落下,下了一场惊天动地的雨,雨滴却没来得及打湿谢淮之的衣袍。
顾沉吐出一口血肉和内脏的混合物,狼狈倒在地上。谢淮之落在他身侧,手心收拢,地面上浮出道道魔气,织就成一座牢笼,将顾沉困在其中。
谢淮之的声音沁了寒冰,一说话抖落一地冰碴子:“仙尊,话不能乱说。”
顾沉对此毫无反应,倒在地上大半天也没见动一下,但是谢淮之知道他没死,控制着力道了。
这时,沈筠牵着那条蛇,没费什么力气走到这边来。
捏了捏谢淮之的手心,问他:“有没有受伤?”
谢淮之摇了摇头:“多亏了你那灵丹妙药。”
他在“灵丹妙药”这四个字上加重了读音,不仔细听却是听不出来的,但沈筠捕捉到了,知道他是在怪自己方才嫌他烫,避开了他。
沈筠哭笑不得,偶尔见识一下谢淮之的孩子心性也颇觉有趣。
但是他仔细一想,对方也确实比他小一些,自己穿来之前已经二十,满打满算又在修真界度过了两载岁月,按理来说,该是二十二岁了,而谢淮之今年才刚二十。
这算什么?年下吗?
他脑子里不知从哪块犄角旮旯忽然蹦出来这么个词,一时之间自己都愣了,而思绪又顺理成章延续下去,继而想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又尴尬又不自在,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谢淮之浑然不知他脑袋里在琢磨什么,见他这会儿发着愣,眼珠子乱转悠,也觉得可爱,嘴角不自觉挂了笑,温柔地看着他。
“怎么啦,干嘛一直看着我?”沈筠半无辜半撒娇地问他。
谢淮之终于没有忍住,抬手抚摸他的眼角,只觉得每一丝上挑的弧度、每一个展开的幅度都生得恰好,让他惦念许久才得以拥入怀抱。
“无事,只是忽觉深秋已至。”谢淮之说完之后才终于舍得放下手。
沈筠一挑眉,并未多问,骄矜地“哦”了一声。
二人旁若无人地说这话,丝毫没有顾忌旁观者的感受。此刻隋遇竟也将心中的万般思量短暂放下,瞥了顾沉一眼,那一眼似怨似嗔。对面的顾沉不知什么时候缓了过来,他默默爬起来,却并不接收隋遇的那一眼,视若无睹似的。
许久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望向隋遇,露出一个清浅的笑。
掌声由远至近,踏着节奏,从浓雾里走出来一个人。
“洛梓枢!”
“你没死?”
谢淮之和沈筠异口同声,二人俱是满脸惊诧,都不相信分明死了的人如何复活?满脸疑惑地望向顾沉,几乎是怀疑他在做手脚了。
跪坐在地的顾沉和隋遇二人也是同样的惊愕,他们不约而同颓然地想到,今日变故这样多,我/阿遇心中的计量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完成了。
“真是一场感人至深的大戏,许久未看到这样精彩的剧情,吾幸甚之至。”那人走近了道。
如果方才还能仅凭脸将此人认作洛梓枢,那么此刻从谈吐气度上观之,再迟钝的人也不会认错。
让洛梓枢那二货再怎么装也装不出这幅模样,除非回炉重造。
“阁下是何人?为何冒充我师弟。”谢淮之语气还算客气,但也实在纠结这张脸,不,不只是脸,身形特征也分明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