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堰在村里的地位举足轻重,这次挖山修渠,如果没有乔希瑶说服他,他率先带领村里一众年轻人参与修渠工程,光靠舒曼和付凯旋的一腔热血和各种审批文件,也很难完成。
解堰返乡回来的这几年,每年都会被村里德高望重的老辈们选去跳大秧歌,这种秧歌,不是那种跳着扭扭捏捏的花样秧歌,陕北秧歌,分男女跳,舞蹈动作十分丰富,女的跳得柔美婉转,扭得十分好看,男的则跳得豪迈粗犷,大开大合,潇洒大方,十分有劲儿,一般体力差,身体差的,还跳不了。
解堰来之前,还以为乔希瑶看到他的装扮会惊讶,会奇怪,甚至会嫌弃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去跳大秧歌。
可看到乔希瑶噘着嘴,只埋怨他来迟了,眼里没有对他跳秧歌的事情有一点的意外或是嫌弃,他心中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欣喜感。
他大步走到乔希瑶面前,伸手握住她白嫩的小手,一脸歉意道:“家里出了点事,耽搁了,你别生气,我们走吧。”
他牵着她顺着村道往大队部走,路上有许多村民都往大队部赶,看到他俩手牵着手也不意外,还很热心的跟他们打招呼,毕竟他俩处对象的事情,如今在村里不再是秘密。
乔希瑶怕影响不好,挣扎着从他大掌里抽出手,低声道:“你干嘛呢,大庭广之下,你拉我干嘛,要让一些小心眼的看见,举报到小红兵那里去可怎么好。”
大运动已经过了一半的时间,近年来,各地都比最开始的那些年松活了许多,不过农村各处还是活跃着不少小红兵份子,尤其最开始那种,你举报我,我举报你,亲戚朋友,甚至是夫妻,父母子女,兄弟姐妹间相互举报的事情不在少数,乔希瑶两人大白天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她还真担心被有心人举报。
解堰并不勉强她,虽然石水村因为有他在,基本没有小红兵敢在石水村闹腾,不过这年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有些事情还是小心点好。
两人到达大队部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大队部外宽大的打谷场中央,用大石头垒砌起一座通风的座底,上面用大块的木块和煤炭层层叠叠,叠成一座高塔,被火点燃以后,火烧得旺旺的,火焰照亮整个打谷场。
打谷场附近围了一圈用土砌得十几个土灶台,三十几个村里会做饭的老把式,正在做传统馍馍和大锅烩,每口锅前排队围了一群村里人。
有人专门掌勺,给排队的人们舀上满满一大碗有羊肉、猪肉、猪羊下水,土豆块、萝卜块、白菜、粉条等等煮成一锅的大杂烩,每人再配两个玉米面馍馍,拿到食物的人们或站,或蹲在打谷场周围,三五聚集在一起,边吃边聊,好不热闹。
解堰到的时候,立刻有秧歌队伍的老把式和其他年轻人跟他汇合,商议一会儿跳舞的事宜。
他要忙活,没时间顾上乔希瑶,临走前不放心地对乔希瑶道:“等下人多,你吃完饭就跟我妈我妹,或者跟舒知青、罗秀兰她们在一起,不要到处乱跑。”
“知道啦。”乔希瑶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她目送着解堰走进大队部去商量跳秧歌的事宜后,转头拿着自己的饭盒,走向最近的一口锅。
那口锅站了不少人,一看见她,锅边排队的村民们都热情地招呼她:“乔知青,你咋才来呀,好肉都快舀没了。”
“你还没吃是吧,来来来,到我这个位置来。”
“老覃,你给人乔知青多舀些肉啊。”
……
村里修好了水渠,石水村不在缺水用,其中乔希瑶功不可没。
大家伙儿心里都明白,当初要不是乔希瑶支持舒曼的工作,又劝说着解堰带领村里人主动参与挖山修渠,石水村哪有今天不缺水的好光景
。
不管大家以前对乔希瑶有什么看法,这一刻看到她,就如同看到舒曼一样,对她是相当的尊敬。
乔希瑶被热情的村民推到大锅旁,怪不好意思的说:“我还是排队吧,这么多人都在排队呢。”
“嗐,这有啥,你跟舒知青可是我们村儿的大功臣,要不是你们当初坚持要挖山修渠,咱们哪有这么多水用啊!”一个长着长长的马脸,以前最爱说乔希瑶闲话,现在对乔希瑶彻底改观,人称马大婶的妇人道。
旁边的人附和:“是啊是啊,想当初,你们让我们一起去挖水渠,我们还觉得你们吃饱了撑着,尽瞎折腾,让我们去受苦受累,这事儿是不可能完成的!哪成想,这事儿还真能成!”
“那可不,要不说知识就是力量哩,以前额们就觉得这些读书人就只会嘴上说酸话儿,啥活儿也干不成,没想到啊,这些读书人,还真能干出大事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