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停住了,握着浴室的门把叹了口气:“真没什么。”
不过是以前的话应验了而已。
“小哥,你先睡吧。”
不知道第多少次了。
吴邪双手撑着墙,打开淋浴冲着自己。
以前还好,他总能强迫自己睡着,但这一次,他只要一闭上眼,梦里画面就会卷土而来。那是几年前的平安夜,是他杀人最多的一次。那个晚上,向晨和他背负了十几条人命。血几乎染透了他的衣服。他至今仍记得,在他们解决最后一个人时,那人用怨毒的眼神看着向晨,缓缓说出那句“不得好死”。
是对“三爷”说的。也就是对他说的。事实上,真的应验了。
吴邪痛苦的从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叹息,关掉淋浴甩了甩头。他擦掉镜子上的水雾,看着倒映出来的自己的样子。
和十几年一样,几乎没有改变的脸。吴邪似乎天生就有一副不看老的样貌。清秀,安静,若不论气质,吴邪就是一个单纯的无害者。
可谁有想到,这个无害者手上沾满了鲜血,一夜之间结束了几条人命。
美丽的东西更容易破碎,他在那一晚完完全全验证了这句话的正确。
他抚上镜中那人变了的红眼睛,突然间就流了泪:“你是谁?”
不知道是不忍心看还是不敢看,他闭上眼,喃喃道:“你还是吴邪吗?”
——“你是。”
张起灵突然推门走了进来,双手拿着浴巾裹住吴邪,将他抱进了怀里。
“你是,吴邪。别怀疑你自己。不管你怎么样,做过什么,你都是。”
“不管我做过什么吗?”吴邪苦笑一声,推开了张起灵。“小哥,你不是我,你当然不知道我做过什么。”
他裹好浴巾,不再看张起灵,低着头朝门外走去。
“你当初替我守青铜门是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不想让我卷进这一切?你用十年的时间,难道不是为了让我保住那老九门中仅存的纯真?可我干了什么?”
吴邪颓然的坐到床上,捂住脸,声音里隐有哽咽:“我干了什么啊……”
张起灵看在眼里,心疼的都要喘不过气来,他走过去抱住吴邪,将他的头靠在胸前,轻道:“你是,你一直是。”
不管你曾经做过什么,你死前的一切都已经弥补了,已经够了,吴邪,不要在这样了。
“小哥,”吴邪揪紧了张起灵的衣服,“你爱我吗?”
张起灵瞳孔一缩——他当然爱。
但是他说不出口。
“小哥,”吴邪似乎知道他不会说,也不等他回答,自顾自的道:“你从来没有讲过一句我爱你,最动情的话也不过不会放开。小哥,我想知道,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什么?”
“责任?愧疚?还是什么?你告诉我好吗?”吴邪在他身上蹭了蹭眼泪,抬起头直视着他。
曾经相信着他的吴邪,相信着两个人是相爱的吴邪,此刻竟然因为他从未讲出的那句话而对一切动摇。张起灵从来不知道,他的吴邪会这么没有安全感,会因为那三个字崩塌了所有的信念。
“吴邪。”我爱你,我爱你啊。
张起灵讲不出来。
两个人因为各自的原因,互相把对方抱得更紧,仿佛这样能从对方身上汲取道更多的温暖,感受到更真的心意。
吴邪不说话,默默的把冰冷的手伸进张起灵的衣服里。他知道腰侧永远是张起灵的敏感点,每次做爱的时候,他只要吻那里,都能感到张起灵的呼吸更重。而张起灵也和他料想的一样轻抽了口气,迅速抓住了他的手。
“吴邪。”张起灵眼神意义不明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时候——
“小哥,我们做吧。”吴邪挣开他的手,不管不顾的扯开他的睡衣,“就今晚,我们做吧。”
做到天亮,做到两个人都流失理智,做到——感受到你爱我。
张起灵看着吴邪泛红的眼角,扯着他睡衣的手微不可察的颤抖。此刻的吴邪心疼的让他无法拒绝。
“好。”
第二天。.
难得的正午的太阳暖暖照着楼下吵闹的人群,从不透光的窗帘缝隙泄进来,正照在张起灵脸上。他不舒服的动了动,一双手缓缓摸向旁边的身体。
空的。
张起灵猛然睁开了眼睛,身旁凹下去的被子示意着吴邪的不在,被子里凉掉的温度提醒着他已离开多时。
“吴邪?”他对着空荡的屋子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
昨晚两个人从天黑到天亮做了一晚上,激烈程度到现在屋里还留有淫靡额味道。张起灵也是累极,吴邪就跟不要命一样压榨着他,不然他不会连吴邪离开都不知道。
该死的!他怎么就被吴邪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