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晨。”吴邪把烟拿下来,头也不回的喊道。
“三爷。”
“你喜欢看烟火吗?”
向晨站在他身后,看了看油画般的天空,泠然道:“不喜欢。”
“哦?”吴邪有了点兴趣,他弹弹烟灰,转过头看他:“为什么?不好看吗?”
“好看,但是不喜欢。”
吴邪听到这回答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这思想也是奇特了,不过我欣赏。”
“人们对于美丽的事物总是本能的追求。”吴邪吸了口烟,不在意的用手捻灭。然后走回昏暗的客厅,坐在沙发上继续道:“因为他们总是认为越美丽的事物往往越美好,越美好就越想得到。可是他们也忘了,美好的都是易碎的,譬如昙花,譬如烟火。一瞬间的美算什么?又不是永恒。”
吴邪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妖娆的如同异域的灵猫,他悠然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红酒对着向晨晃了晃:“别紧张,要不要来点酒压压惊?”
“三爷。”向晨简直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你到真沉得住气。”
“敌不动,我不动。谁先沉不住气谁输得越快。”吴邪不在意他语气里隐隐的焦急,坐下来给两人都倒了一杯,晃着杯里的红酒道:“美好的都是易碎的,这里面,当然也包括梦想。”
向晨见他不着急,自己急也没用,干脆也坐了下来,暗暗替吴邪警惕着。
“向晨,”吴邪啜了一口红酒,舔舔唇道:“你也想要我这个位置吗?”
向晨心里一惊,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吴邪:“三爷,我——”
“我没别的意思,别紧张。”吴邪拍拍他的肩膀,将酒杯递到他手里:“我能理解。权力这个东西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种难耐的诱惑,更不要提里面还掺杂了利益,就算你想要,也是人之常情。”
“三爷。”向晨严肃的放下酒杯,直视他的眼睛道:“我没想过。我觉得我能留下来就已经很幸运了。”
吴邪“啧”了一声,摇了摇头:“你错了。”
“人要有欲望,才有生存下去的动力。生活说白了就是自身欲望的不断满足过程,有人希望过得更好,有人希望安定,无论那种都是对生活有了盼头。所以说,向晨你啊,还是有点什么想要的好。”
向晨看着吴邪沉默了一瞬,随即问道:“那三爷呢?”
这几年的伪装,下斗,奔走,厮杀,又是为了什么?
“我啊——”吴邪晃着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默了好长时间。过了一会,他才把杯里的红酒一仰而尽,道:“为了一个人。”
那个人在遥远长白,是支撑他所能活下去的全部力量。
“可是三爷——”
砰。
子弹擦着向晨的头顶堪堪飞过,破碎的红酒瓶连着深红色的液体溅到吴邪脸上,吴邪护着向晨利落的朝侧边一翻,伸手抹掉了眼角的血痕。
枪响的瞬间,门外突然冲进来了一群人。这些人吴邪都很熟悉,无一不是跟着他——不,是跟着“三爷”干了多年的兄弟。
就算是这样,不足以让他们不觊觎那个位置。
“三爷!”向晨不着痕迹的站到他身边,低低的问了一声。
“我没事。”吴邪站起来,从腿上抽出了一把匕首。
“我说了,谁先动手,谁输得越快。我这个位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吴邪使劲按了按他的肩膀,低声道:“自己小心,他们的目标是你。”
“你死了,”吴邪将匕首扎进一个人的胸口,而后冰冷冷的抽出来,“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这个平安夜一点都不平安。
红色。
铺天盖地般血红色。
惨叫,不甘的眼神,血肉被利刃刺穿的声音,玻璃破碎的声音,枪声,烟火声,人群的熙攘声,纷纷杂杂,构
成了吴邪今夜的梦境。
吴……邪……
吴邪。
“吴邪?”
——“吴邪,你不得好死。”
吴邪猛地惊醒,呼哧呼哧大口喘着气。他的眼睛还因为梦境而无法聚焦,张起灵搂着他,紧了紧环在他腰上的手臂。
啊,今天又是平安夜啊。
“小…哥?”
过了一会,吴邪眨了眨眼,才将视线聚集到一直盯着他的张起灵身上。
“吴邪。”张起灵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脸:“我在。”
吴邪呼出一口气,伸手一摸,脸上竟全是冷汗,身上也觉得黏黏的。他勉强笑笑,拨了拨张起灵的手,“没事,我去洗个澡。”
“吴邪。”张起灵扯住了他的手腕,“你梦到了什么?”
吴邪的身体一僵,随即转过头甩了甩手,下床朝浴室走:“没什么,以前的事罢了。”
“吴邪。”张起灵皱紧眉,又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