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掀开被子,下床从柜子里找衣服。转眼间看到床头的台历下面压着张纸,上面猩红的笔色圈着今天的日子——圣诞节。
他将纸拿起来,上面只有七个字。
圣诞快乐。我等你。
张起灵倏的冷静了下来,松了一大口气。
昨天的吴邪很不对劲,他看出来了。但他没有说,除了做爱他什么都没安慰。他以为吴邪会懂,他以为吴邪能感受到他隐藏在欲望之下的深沉爱意,他以为过了这一晚一切就都会好。他以为,他真的以为。
张起灵捏紧了纸条,穿好衣服开始一个个打电话。
无论是王盟,还是解雨臣,他几乎打遍了所有认识人的电话,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吴邪在哪里,也就是说,吴邪只告诉他去找他,却没说去哪里找他。
这让他怎么找?
“……”电话那端的解雨臣听出了不对劲,沉默了一会开口问道:“吴邪怎么了?”
“……失踪了。”
“我知道,为什么失踪?总不能无缘无故吧?”
张起灵还真不知道为什么失踪的。
解雨臣一手拿着电话,另一手拿起台历看了看。注意到昨晚是平安夜之后,他立刻抖了一下。在心里搜索了几个地方之后,犹豫着开了口:“张起灵,我……可能知道他在哪。”
“这几个地方你一个个找找看,都是吴邪以前过节常待的。但吴邪——每逢什么好日子,我还免不得出什么事。吴邪这人,这身份,就不用提了。”
这个圈子,一但进来,就无法抽身。
就像吴邪,要么一尘不染,要么,就染的彻底。
地点不多,一共三处。
吴邪呆过的屋子,无一带着点血腥腐臭的味道。虽然极淡,但张起灵的还是能闻到。尤其是这处,整个原本浅色的地板几乎被染透,沙发也被浸染的看不出原色。不难想象,这里曾经流过多少人的血。
张起灵轻声穿过客厅,径直走向卧室。
前两处都没有吴邪的影子,如果这里还没有,张起灵一定毫不犹豫的背上包把吴邪这几年留下过足迹的地方再走一遍。
不同于客厅的深色,整间卧室白的几乎纤尘不染。张起灵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躺在床上的人,苍白的脸色几乎要揉进床里。
是吴邪。
张起灵跑过去,一把就撑在了吴邪的两侧。他好像在睡觉,睡得很沉,连张起灵这么大的动作都没有醒来。
张起灵余光往身侧一扫,赫然发现了一支注射安眠药。
他猛然一震,像被一人一桶凉水浇遍了全身。
那支安眠药下还压着一张纸,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此刻张起灵竟不敢伸手去试探吴邪的呼吸。他抖着手拿起那张纸,分明是一封信:
小哥:
我知道你有办法找到我,而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我正在睡觉。
别担心,真的只是睡觉,圣诞节上街转了一圈。我有些累了。
而且,你知道,我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从十年前你走的时候,到如今我们在一起,我几乎每晚都有不同程度的失眠。我没有和你说,其实你也感到了。我以为这种状况在你回来后会好一些,但我发现你对我似乎并不起作用。是以我一直压抑着,纵是睡不着也强迫自己闭眼。但昨晚,这种隐忍似乎达到了顶峰,我只要闭上眼,就是血红一片。
我不是害怕做恶梦,也不害怕流血,但我害怕的,是你在我身边也如同不在我身边一样的感觉。
这也许就是,就算我们相拥而眠,我依然睡不着的原因吧。
小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知道我从来不怪你,你就是这样的人,孤傲的云,流动的风,疏远漂泊的气质。让我觉的,这世间,再没有什么能束缚你。
我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多在乎承诺的人。我,吴邪,爱了你十多年,早对那一两句狗血的海枯石烂不以为意。你说也好不说也罢,对于我没什么概念。只要你这个人陪在我身边,至于是出于什么,我不感兴趣。所以如果你是因为这个而介怀,大可不必。
我知道你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所以昨晚我问你爱不爱我时,你没有回答,我并不在意。
我说我等你,其实是想等你爱我到什么时候可以明确的说你爱我,管他有多长时间,不仅现在等你,就像那一个十年一样,以前以后都等你。
我在家你肯定不会让我用安定的,现在,让我睡一会,等我醒了,我们就回家。
其实,昨晚的吴邪,是害怕的吧。
自己当时的犹豫,没有说出口的情爱,在那种情况下,吴邪应该都要死心了。
想通过身体的欲望来证明,但又不想以此证明。那时的吴邪,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