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天子能给你荣身也不要?”
他头垂下来,离她更紧了,他身上有柏香的味道,在宴会上沾染了葡萄酒,混在一起酝酿成别的难以言道的气息。
“内命妇有秩品比外朝的爵位。甚至你的兄长也会因为你而获恩。你不要?”
他放缓了语调,所有的话语淙淙涓流从心上流淌而过,平静里有别样的蛊惑。
“这种荣耀,恐怕我兄长是不会要的。要是他真的想要,也不至于随我不嫁了。何况,兄长在长公子麾下,难道长公子觉得给不了我兄长荣华富贵吗?”
她话语掷地有声,齐昀有片刻的怔忪,而后他低头笑出了声。
他先是低笑,而后臂膀抖得越发厉害,连着笑声也越发大了。
“长公子小声点,要是引来人了。恐怕对长公子名声有碍。”
晏南镜懒得听他这么继续笑下去,干脆提醒了一声。听着是满腔的心思为他着想。其实是要他赶紧撒手。
这种注重名声的人,最怕被人看到不一样的面貌。她这一声提醒,也该让他清醒了。
果然他的笑声止住了,但是他没有半点放开的意思,面上还带着未尽的笑容,抬头望着她。眼里的光清亮慑人。
晏南镜被他这般注视浑身汗毛直竖,现在比之前还要更毛骨悚然。像是被什么蛰伏的兽类给盯上了。
那张赏心悦目的面庞上笑意不减,他额头靠近了点,晏南镜背脊又紧贴上墙壁一分,她嗓子发紧,“如果真的要给侯女挑帮手,还是手足姊妹比较好。”
她到底是自私的,不相信那点爱意在家族利益面前能多少分量,也不打算真的在这洛阳宫里蹉跎岁月。
“毕竟只有手足姊妹,才能真正的在宫廷里铁板一块。将来有皇子出生,不管是谁的,都是君侯的外孙,侯女的儿子。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晏南镜知道,想要说服这些上位者,光是用情分是远远不够,必须要有足够的利害来打动他们。
“我没打算把你留在宫里。”
他笑着叹气道。
这话让她不可置信的眨眼,然后下刻终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还是小心的开口确认,“长公子没打算留我下来?”
“没打算,你兄长就算在我麾下,可是人心易变不是吗?我也不知道如果真的有个皇子外甥,他还会不会真心实意的辅佐我,还是想着更进一步去辅佐天子。”
他语调清软,说着最让人冷汗直流的话,“人心不可靠,这点我想的和知善是一样的。所以我也不打算考验他的忠心,也不打算为难我自己。”
晏南镜听着他的话,紧绷的躯体缓缓松弛下来,只要不留在宫里,那么一切都好。至于他看透了她的打算,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她也没怎么精心伪装,要是连这点都看不透,那么齐昀也和个瞎子差不多。
她脸色缓和了下,才要说话,他低头下来,额头抵上她的,肌肤相触。他饮了酒,浑身上下滚烫,那热度透过相贴的肌肤一路传过来。
她想要推开,然而握住她手腕的手又加大了点力道。
男人那强硬的体力瞬间控制在她躯体上,整个人被裹挟其中,半点不得自由。她忍不住咬紧牙关,压制住身上的颤栗。
“长公子醉了,还是早点去歇息吧。”她的后背已经完全的贴在了后面的那堵墙上。毫无退路可言。
“长公子这般,应当也难受。”她轻声劝诫,“还是早些回去歇息,这样的话,也能好的快些。”
他听后,额头以上抵住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她在慌乱里勉强的能松口气,“那长公子还是早些……”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两条胳膊就已经从两边抱了过来,他身上柏木与葡萄酒的味道随着他俯身下来的动作一同过来。
拥她入怀的那瞬间的触感,让他止不住的从灵魂里发出颤栗。
那是完全陌生稀奇的感觉,明明衣着完好,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躯体轮廓。
他没有拥抱过人,也没有被人拥抱过。有人想要拥抱他,但是都被他格挡开。他对人提防习惯了,不很喜欢解除所有防备,被人亲密触碰。
而他现在却怀抱着另外一人。
怀中的躯体僵硬,也不妨碍他的欣喜。
然而再等他把头颅放置在她发丛里的时候,遭遇她的抵抗。
若说之前还能保持冷静和齐昀周旋,那么现在她已经难免恐惧起来了。年轻男人那躯体对于女人来说原本就是个危险的东西,只要他想,就可以将一切的防御全都击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