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镜摇摇头,她眨眨眼,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巾帕折叠成的小布包,打开了内里是一根削的极细的竹刺。是有意削的极细,一眼过去都注意不到。
估摸也就是因为这个,所以车夫也没能察觉到有任何不对。
齐昀捏住那根竹刺,拿到眼前仔细端详,他的脸色倏然间极其难看。
自然而成的毛刺没有这样的,很显然是人为做出来。插刺入马掌里,是打得让人坠车的主意。
若是真的从辎车上坠下,只是骨头断了,反而是最好的结果。许多都是当场摔的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就算事后救活了,也生不如死。
下手的人心肠歹毒到难以言尽的地步。
“去之前并没有有什么不对,回来的时候就不对劲了。”晏南镜垂着眉眼轻声道,“要不是那位慕容郎君,我恐怕……”
她顿了顿没有再说。
杨之简脸色苍白,袖中的手一阵接着一阵的颤抖。
两人多年相依为命,她如果有事,如同生生扯掉他的一条手臂。在这人世里,他就算是彻底的孤魂野鬼了。
“长公子,臣在长公子手下,从未都是战战兢兢,不敢有半点差池。现如今知善遇到如此弥天大祸,臣……”
杨之简说不下去。
齐昀抬手让他不用继续往下说,“做这事的人,在邺城里应该有身份。”
来的时候没事,走的时候有事。那便是在侯府马厩里头就被人下了手。侯府这个地方,就算是奴仆也不是随意进出的。所有进出的奴婢都必须造册记住名字来处。想要是不动声色混进去,怕是不行。
晏南镜来侯府也只是在太夫人那儿活动,为人又亲和,没有打骂过奴婢,不至于如此。
既然不是奴婢来做得,那就是有人指使而为。
“长公子,这——我们兄妹在邺城里可没有什么仇怨。”他突然想起什么,“难道还是齐将军那——”
齐昀摇头,“他那几个儿子,之前那个去守城门的,已经是里头胆子里头最大的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更加黑了几分。
晏南镜见状,“长公子想到谁了?”
齐昀仰首,眉心蹙着,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此事我来查,但凡做了,就一定会有痕迹。”
晏南镜没有追问,她点了点头,她突然想起什么,“今日要不是遇上了那位慕容郎君,就真的糟糕了,我和他约好了日子,到时候要亲自上门道谢。”
这个齐昀自然也是知道,照着规矩,亲自上门道谢是应当的,但是她提起慕容燿的时候,眉眼里迸出别样的光彩。
齐昀压制住心下涌上来的酸涩不满,如何在人前表现得体,他再明白不过了。
“我会让人准备谢礼,知善到时候和先生一块去。”
杨之简颔首,慕容燿出手相助,不管如何,他都是要亲自上门道谢。
不过眼下他关心的还有另外一桩,“知善日后……”
“我会让亲兵来护卫。另外以后侯府那,我会亲自护送。”
哪怕杨之简已经知晓了齐昀的那些心思,但亲耳听到他的安排,还是有些吃惊。亲兵是齐昀的私卫,除却齐昀之外,其余所有人的命令,哪怕是齐侯都不会听从。现在只是调出一部分过来,也足够让他吃惊了。
不过杨之简很快又镇定下来,这件事关系到知善的性命,其余的都不算什么。
杨之简颔首,算是认同了齐昀的做法。
齐昀也不压下此事,在太夫人那儿替她说明了此事,并且说她人受了惊吓,先休养几天。
这几天的功夫里,秦媪奉了太夫人的令,来给晏南镜送了不少的好东西。
秦媪对晏南镜一番嘘寒问暖之后,又叮嘱她好好休养。
晏南镜倒也真的修养起来了,也不问齐昀,事情查得怎么样。能要她死的,那不是一般的深仇大恨,除掉齐奂的那几个儿子,那么就只有那么一个了。至于杨之简,还没到惹到强硬对头仇家的地步。
到了约定的那天,她和杨之简一块儿去慕容燿那儿登门道谢。晏南镜到了门口,才知道齐昀来送过去,晏南镜说不用,“长公子不是派了亲兵么,那些亲兵都是身经百战,极其警醒的。有他们在,就已经可以了。”
齐昀却摇头,“我亲自送过去,更安心些。”
说完让她上车去。旁边的杨之简对她点了点头。晏南镜上了辎车,这次一路顺利的直接到安排那些鲜卑人的馆舍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