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再问,原本合上的门开了,秦媪领着婢女从内里出来,见着外面的少女,“女郎来了。”
少女对祖母身边的老人十分尊重,好声好气问好,她看了一眼晏南镜方向,“那位女郎是长兄请来的?”
哪怕已经从晏南镜那儿听过了,再说出来的时候,眉梢眼角全都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秦媪点头,“正是,最近太夫人腿脚肿胀不适,长公子请来荆州陈仙人的郎君给太夫人诊治。因为有诸多不便之处,所以将那位郎君的妹妹留在这儿随时察看太夫人的病情。”
少女这才满脸焕然大悟,轻轻点头。
她神色恢复到刚才的冷淡,回头对晏南镜只是浅浅颔首,就算已经是打过了招呼。然后随着秦媪入门去了。
医工的地位说起来并不高,也不怪那少女对她态度冷淡。
晏南镜丝毫不放在心上,少女进去了,带来的一大堆仆妇们就都侍立在庭院里。
秦媪没多时出来,一路走下台阶搀扶住晏南镜的手笔,把她往廊上带。晏南镜有些不明所以,秦媪解释,“那些仆妇都等在那儿,哪有让客人和那些贱籍呆在一个地方的道理。”
晏南镜这才反应过来,她本身不讲究这个,但是见到秦媪满脸坚持,也只能随她去了。
秦媪做事周全,把她送到一处开阔的小亭子里,又让婢女送来温水给她润喉。
“候女一时半会还不知道女郎的身份,所以开始慢待了女郎,还请女郎不要往心里去。”
晏南镜很大度的摇头,她本来也没有把这个当回事。答应齐昀留在侯府上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这种事儿不痛不痒,过那么一下就忘记了。
“阿姆言重啦,这又是多大的事儿。”
秦媪看她脸上欢笑真切,知道她是真的不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眼里肯定多了几分。
正说着,不远处人声起来了,只见着太夫人裹着狐裘坐在由四个壮婢抬着的小辇上,身边离得最近的就是之前见过的那个少女。
“太夫人出来透气了,小女郎也过去?”
说着,那边袁太夫人身边的人已经看到了这边的晏南镜,禀报给了太夫人。
小会的功夫,有个仆妇就过来了,说是请女公子过去。
晏南镜到了跟前,看着小辇上的袁太夫人,袁太夫人穿着鲜卑进贡的狐裘。鲜卑所产的皮裘为天下一绝,狐裘遍体雪白,一根杂毛都没有。毛峰在春风里摇摆着,显出几分富贵无极来。
“你来了,”袁太夫人听孙女提起她了。
她知道晏南镜的兄长是要被起用的,不想人家妹妹在自己这儿被人当做医女,平白无故的受了委屈。
袁太夫人和颜悦色,看晏南镜的眼神十分和蔼。对她招了招手,让她到自己跟前来,然后从小辇上稍稍俯身,探了把她的手心,“怎么手是凉的?”
晏南镜笑着解释,“多看了会风景,等会捂一捂就好了。”
袁太夫人摇头,话语里也带了点责怪,“这会树枝上也只是结了花苞,都还没完全开呢。有什么好看的,吹多了风,受了寒。到时候来癸水的时候,会腹痛的厉害。”
说着,让婢女把兔毛手筒给她。
“邺城不比荆州。我听人说荆州这个时候,都已经只能穿的住单衣了。但是这儿得等到三月上巳才能把冬衣给换了。”
兔毛手筒做得精致,外面一层绒绒的柔软兔毛,即使比不得狐裘名贵,但是两手塞进去是真的暖和。
“多谢太夫人。”
袁太夫人摆摆手,显然没放在心上,“这点事用不着谢,要说谢,也应该是我这个老妇。腿脚肿胀不适了那么久,若不是你们兄妹,还不知道要难受多久。”
腿脚肿胀,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可大可小,肿胀不适卧床的时日长了,寿命都能生生的缩短一半。
少女闻言,颇有些不解的朝晏南镜看过去。她已经从祖母那里听说了晏南镜的来历,但是见到祖母如此礼遇,还是有些不能明了里头的用意。
“孟婉。”太夫人看了一眼少女,“以后你们这些年少女郎,多多来往。”
齐孟婉应了一声,她上前几步,对晏南镜道,“方才不知道女郎的身份,以至于对女郎无礼。还请女郎多多谅解。”
说罢,竟然还真的对她屈膝。
晏南镜是真的没放在心上,任凭谁突然见到自家里多出一个陌生人,都会有警惕心。也没什么好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