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的上两步,两手搀在齐孟婉的胳膊肘上,用了点力气把人给生生的架了起来。
晏南镜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贵女,在荆州的时候,阿元忙不过来,她是要去帮忙的,可不只是坐着享福。所以哪怕双手没有老茧,但是她实实在在的有几分力气。
齐孟婉没见过她这般直接的,说不用就真的径直把她整个人给提直了。
贵女们哪个不是虚扶一把的?
袁太夫人在小辇上看到这一幕,尤其见到孙女面上的错愕,只觉得好笑。
一个两个的,年纪小小,但是个个都装的极其老道深沉。也不知道日日恪守那些礼仪究竟有什么好的。
礼仪规矩那都是用来约束下面人的,不是用在自己身上,束手束脚的。
可惜都叫那些师傅还有傅母给教傻了。到了这个年纪再教也没用了,得自己去悟。
齐孟婉被晏南镜给搀扶了起来,脸上笑得略微有些勉强,晏南镜看出来,托扶着她的手及时放下来,悄悄的退开几步。
她不上赶着,就算是有人在里头牵桥拉线,如果对方不乐意,她也没兴趣去上赶着。
上赶着不管是哪上面,都是换不来真心。而且还叫人看不起。
她明白袁太夫人的用意,拉开的距离不是很明显,她面庞上依然是笑。
晏南镜退开几步之后,齐孟婉松口气,她实在不习惯和才见过两面的人太过亲近。她暼了眼对面的人,她脸上笑盈盈的,不由得悬起来的心放了下来。她刚才的挣扎着实有些明显了,不过看眼前人的反应,似乎是没有察觉到。
贵女之间的交往是点到为止,言行举止里头都是恰到好处的疏离。可能是因为出身,不懂里头的道道,所以刚才是真心实意要把她给扶起来。
齐孟婉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点到为止的你来我往,猝不及防遇上这么一个实心眼的,很是反应不过来。
小辇继续往前行,这一片景色还没有恢复过来,但是原本灰蒙蒙的山体上已经有些春意了。太夫人抬手,壮婢们就抬辇继续往前走。
“刚才多谢女郎了。”齐孟婉依然是保持方才的速度,迈着端庄的步子跟在小辇旁,对旁边的晏南镜道。
晏南镜灿然一笑,“哪里值得女郎谢的。”
小辇上的太夫人发现路旁种的桃花树开了,虽然还没一片桃花林连片盛开的程度,但也见到几个枝头上的花苞已经绽开了。
袁太夫人让婢女折下两段桃花树枝,分别给晏南镜和齐孟婉。
“这花开的正好,适合你们这些年轻女郎拿着。桃花好看可以妆饰容貌,桃木可以驱邪,正好放在内寝里。”
晏南镜和齐孟婉一同道是,接了过来。
袁太夫人喜欢年轻女孩的活泼模样,她摘了几朵桃花下来,簪在两人的发髻上。袁太夫人将花簪到晏南镜头上的时候忍不住感叹,“明明大好的年纪,怎么不多加妆饰,平白无故的浪费了你的好容色。”
明明生了这么好的一张脸以及身段,却瞧着没怎么放在心上,浓乌的长发随意的在背后梳一个椎髻,这种老气的发髻,连自己这个年纪的老妇都不想梳,面前这个小女子倒是梳这个。
晏南镜不接这话,偏过头去,“太夫人觉得好看不好看?”
袁太夫人颔首道,“好看,这个年岁戴什么都好看。”
“就是你呀。”袁太夫人见着她这么糟蹋自己的容色,就是直摇头。
见着美人是很赏心悦目,可要是美人不把自己美貌当回事,可劲糟蹋,那也是糟心。
晏南镜摸摸头上的花,“多谢太夫人。”
袁太夫人摆摆手,颇有些堵心。不过好在今日日头好,风景即使没有十分好看,人在日头下走一走也是十分舒畅了。
袁太夫人在小辇上走了一个时辰,有些累了,让壮婢们抬走回去。
齐孟婉脚下慢了半步,正好和晏南镜肩并肩,“祖母自从去年年中发病以来,很久都没有像今日这么开心过了。”
病人的情绪多少有些不好,尤其腿脚不便的。躺在榻上什么都做不了,事事都要人服侍,更是让病人烦躁。
袁太夫人不是轻易责罚婢女发泄的人,所以只能自己闷闷不乐了。
下面的孙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邺城的但凡有名气的疾医都已经看遍了,也没有太大起色。所以才想着试试荆州那个有神医名号的道人。
齐孟婉对那些道人方士很不喜欢,觉得这些人都是装神弄鬼。现如今见到祖母难得轻松许多,齐孟婉不仅佩服这对兄妹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