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当初你拿匕首抹了人脖子呢,可别和我说你怕。”
话都叫他说完了,齐昀看了过来,晏南镜莫名的被他看的有些心慌,“我就是——”
她还是没说了,“好,下次借郑郎君这个人在我身边站着,到时候谁来冒犯,郑郎君就狠狠打他。”
齐昀出面道,“算了,他那个性子,脾气一上来,浑身煞气,别把女公子冲撞了。”
他说着上前几步,也不知道是巧合,又或者是别的。恰到好处插在晏南镜和郑玄符中间,将两人给隔开。
齐昀的身量比郑玄符都还要高尚半个头,所以他一进来,顿时两个人除非伸长脖子,否者互相都见不着。
士族讲究仪态,人可以生的不漂亮,但是仪态一定要漂亮。郑玄符做不出抻长脖子的事来。
他只有站在那儿,任由齐昀在那儿堵着。
不过回头一想,自己带人来的目的也就是这个,瞬时有些郁闷的心境一下豁然开朗,甚至还心情颇好的笑吟吟的望着齐昀。
“以后若是有此事,直接打杀了就是,算不上什么大事。”齐昀望着晏南镜,微微沉声。
晏南镜颇有些难办的活动了下脸颊,“多谢长公子和郑郎君的好意,这话我都记得了。”
反正到时候看情况办事就是,要是自己人多,就带人把对面的打得半死。
“对,这才是当初能持刃杀匪的女郎。”郑玄符抚掌笑道。
“既然都遇上了,那么女公子也一块吧。”
晏南镜听到这话,疑惑的往齐昀那儿看去。
“长公子拜托我去和太夫人诊脉。”
晏南镜记得当初齐昀也和她提起过,想要请阿翁去给他祖母治病。
阿翁已经去世,齐昀就退而求其次找上了她兄长。
“既然女公子也在,那就一起去。记得当初女公子也是在旁辅助使君。”
话语里说着客气相邀的话,但没给她留他拒绝的后路。
这点瞒不过杨之简,他眉心微蹙,当齐昀看向他的时候,蹙起的眉心也舒展开,看着无事发生一般。
晏南镜点头干净利落道了一声好。
齐昀颔首,立即让人备车。
她和阿元坐车,齐昀和杨之简骑马在外。
齐昀手下人备的车,比郑家的要宽敞舒适的多。甚至同样的道路,外面的车夫驱车要更加稳当。
“女郎,”阿元轻轻搭上她的手笔,一手捂住胸口,“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妥当。”
“怎么了?”
晏南镜问道。
阿元摇摇头,说不出哪儿不对劲,“就是觉得不对。女郎不该答应长公子。”
她压低了声量,“高门大户里,虽然说事情做好了有数不清的好处,但是一旦粘上,总觉得没有什么好事。”
阿元还是没有弄明白眼下的局势,现在不是说他们说不去,就能不去的。
何况也不是什么为难人的事,只是说请去给太夫人诊脉看病。这点极其正常的要求,若是不去,反而显得畏手畏脚。
晏南镜没有和阿元说里头的道道,只是安抚她,“只是给太夫人治病而已,去去就回来了。”
阿元听了她的话,也觉得自己怕是想得太多,只是看个病而已,以前在荆州也见到许多人上门求医的,这次只是需要他们兄妹上门而已。阿元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还是莫名有些不安。
太夫人是居住在侯府里,他们哪怕是齐昀带来的人,也是经过了好些麻烦。
汉人千百年来以孝治天下,袁太夫人所住的院落比齐侯本人都还要豪奢宽敞。她一进来就见着满眼白墙朱柱。
两个婢女过来引路,一路前行穿过中庭,径直往后面的内寝里去。
“祖母为人和善,两位只管放心。”
他话语是和杨之简说的,但是眼神却看着她。
晏南镜抬头和他的目光撞上。她点点头,以示明白他的用意。杨之简出任过主簿,不管什么事,绝大多数能应付的过来,这话还是说给她听得,好叫她别紧张。
齐昀看见她眼底纯澈,她这人瞧着有一腔的孤勇。不管做什么,都是闷头冲上去。看着莽撞,但每每有奇效。
他似乎回到了荆州的那个冬夜,四周鲜血迸溅,她一路跑过来,手里还提着灯。
她踩到里地上的血洼,脚下一滑,但是飞快的稳住身形,跑了过来。他手里提着头颅,光从她的手里照了过来,那时候她眼里的和手里一样的稳当。
他还记得她当时微微的喘息着,眼神坚定。他想要伸手穿过光去攥住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