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活而坚定,那是他鲜少看到的。
“长公子?”晏南镜察觉到齐昀的视线还在她身上,甚至没有去关注脚下的路。不由得轻声唤道。
身边的杨之简听到她的嗓音,不由得也看过来。齐昀恰到好处的收回视线。
对杨之简点了点头,“待会就一切交于使君了。”
到内寝,绕过门口放置的描绘列女传的朱漆大屏,晏南镜就嗅到了浓烈的熏香。
香料价值昂贵,所以在王侯家里,也是彰显身份的手段之一。但是这么个烧法,晏南镜只觉得鼻子受罪。
齐昀先去内寝,内寝的卧榻上躺着一个头发微微见白的妇人,见到齐昀来了,让婢女搀扶自己起来,“你来了呀。”
言语带笑,若不是面上那层长期卧床的浮肿,都看不出是个病人。
“祖母,儿这次请来了荆州陈仙人的养子杨使君,来给祖母治病。”
袁太夫人听后眼里有了点兴致,让婢女在她伸手塞了个隐囊,好让自己坐得更舒适一些。
她见到一个剑眉星目的年轻人站在那儿,见到袁太夫人看过来,杨之简马上领着晏南镜行礼。
不管是杨之简还是晏南镜,都样貌出众。样貌好的人,很容易让人在一眼之下有好感。
袁太夫人连连点头,“都是好孩子。”
“没想到陈仙人竟然有这么好的孩子。”袁太夫人让人将枰搬到榻边上,“那就看看吧。”
陈赟的名声传播的很广,没办法,这叫良医难寻。当一个医者有好些本事的时候,哪怕他不想出名,也会有不少被他医治过的人替他宣扬名声。
杨之简是跟随陈赟学医时间最久的,他替袁太夫人诊脉,又问过了吃睡两便,然后看腿的时候,就来了难题。
在荆州的时候,前来求医的有好些庶人百姓,百姓们只求病去,不讲究其他的。就算是妇人女子都是听医者的话。但是王侯家就不同了,杨之简是不能和在荆州那样随意探查病人的躯体。
所以这个事只能晏南镜来。
齐昀和杨之简都退了出去,婢女把帷帐放下来,防止风入内。
帷帐放下来之后,那股原本就浓厚的熏香更浓了。晏南镜忍着头顶的眩晕,含笑上前给袁太夫人察看。
婢女们把锦被掀开,再解开袁太夫人的衣物。
袁太夫人和颜悦色,“孩子你多大了。”
“十六七了。”
晏南镜脸上浮出得体且轻快的笑。
“好年纪啊。”袁太夫人点头。
“太夫人是怎么知道我家阿翁的?”
她一面说话,一面察看太夫人腿上的情况。太夫人被她话语带着,也不怎么关注到自己的躯体上。
袁太夫人见多了唯唯诺诺的人,倒是喜欢她这种俏皮又有方寸的话语。
“有人说荆州有个神医,可以医死人肉白骨,传的神乎其神的。”
晏南镜低头就笑了,“这传的,像是我家阿翁真的得道了似的。”
“死人复活是不行的,魂入阴司哪里还有放还的道理,不过就从这传言里头可见,你家阿翁的医术的确高超。只是人一直在荆州,想要请来,也是诸多不便。”
晏南镜一边看她腿上,一边又和袁太夫人说起荆州里的风土人情。
袁太夫人没去过吴楚,听她这么说,也全神贯注的听着。
等到看完了,她让候在一旁的婢女给袁太夫人把衣裳给穿上。
“如何?”袁太夫人问。
“没什么大事,只是看着血脉有些凝滞不通。”
她说完,轻轻退到外面,和杨之简说了自己的所见。
杨之简听到她说完之后,“怕是要点刺放血。”
这就有些难为了,他看向齐昀,齐昀点头,“我既然请使君过来,自然是相信使君。”
有齐昀这话,杨之简放心下来,他让晏南镜进去和太夫人说。太夫人听后毫无惧色,“人都请来了,不听他的,还能听谁的。来吧。”
这事自然不能是杨之简做,是晏南镜来。晏南镜说楚地里稻田里头的鱼,说初夏里的桑葚。
袁太夫人听得认真,她趁着这个机会用特质的小巧刀具在她腿上几个地方迅速轻刺几下。
暗色的血从刺口出喷涌而出。婢女们面色讶异,赶紧用提前准备好的陶罐接住。
过了几息的功夫,血流渐渐小下去,然后止住。收拾完之后,她让齐昀进来。
“祖母觉得如何?”
袁太夫人点了点头,“感觉腿脚上比之前要轻松些。”
齐昀面上露出笑容,他和袁太夫人说了些话,然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