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焘也在,成为李纲的副手。
国家昏乱,有忠臣。张焘一直记得王昂留给他的话。
如今,忠良之臣不再孤掌难鸣。
"我们诱敌深入,随后包抄金军,封其绝路!" 王昂指着地图,商量可行策略。
李纲赞同:"还有,太原那边,已派遣就近的勤王军马速去支援,务必挡住金人的西路军。"
"前年西夏向金称藩,留守边疆的宋军也需多加防范,以免西夏捉襟见肘,乘虚而入。"
王昂所知的领先敌军好几步,足以运筹帷幄。
重生后,对于靖康战事的重要失误,王昂每时每刻都在沉谋研虑,推演过无数次。长路漫漫,仕途险阻,他有过失算,险些丢掉性命,但从未失去希望。
终于,最为关键的时刻来临!
曾经,第一次京城保卫战,金军没能攻破城门,然而大宋朝廷懦弱,与金割地求和。绝不可!
主战派李纲后来被主和派贬黜出京。绝不可!
出尔反尔的金军必将卷土重来!
第二次京城保卫战时,那位兵部尚书、同知枢密院的孙博,竟会天真地相信一位道士的胡言乱语,招募八字符合六甲之人,让那些七千"神兵天将"出击金兵,当日,京城被攻陷!
更可悲的是,钦宗受迫,屡屡忍辱前去金营商谈。万万不可!
每次和议,金人索要的金帛,竭尽天下之财; 索要的割地,皆是国之屏障。
可最终呢……?
还是国破家亡!
对于王昂和李纲这些主战派的言辞,李邦彦等人不断质疑,急得团团转:"万一抵挡不住?为了陛下的安危,还是请陛下暂且……"
"住口!" 钦宗赵桓喝断话,眸光扫向四周臣子。
"朕心意已决,誓死守城,谁若再敢说逃,斩!"
今上像似完全变了个人,从那位优柔寡断、谨小慎微的太子,变得果断坚毅。
一个真正的帝王。
赵桓握住佩在腰间的宝剑:"朕绝不向金人割地议和! 朕要的是,打到他们主动求和!"
郓王楷眸光流转,看向钦宗:"陛下,臣等必生死相随!"
终于。
王昂欣然微笑。
现下,还有一桩十分要紧之事!
.
有一位最想逃离京城。
太上皇徽宗准备去亳州太清宫烧香,选了个适合出行的黄道吉日,正月初四。
不过初三,徽宗就迫不及待地携着皇后妃嫔等人离开皇宫,打算夜出通津门乘舟而行,因为过于仓促,随行的大臣仅有蔡攸及内侍数位。
月黑风高,徽宗乘坐肩舆,扶额苦思,毫州不够远,最好去到更远的江南,越远越好!
忽而,猛地一个刹住,徽宗的头撞在车梁上,痛得龇牙咧嘴,眼冒金星。
"太上皇要去哪里?"
耳畔传来宝贝儿子的声音,徽宗忙掀开帘子,果然是郓王楷,身后还跟着一队禁军。
赵楷下马,大步流星地走到肩舆前。彼时徽宗即忐忑又惊喜,将手伸向车外:"楷儿,还来得及,快随爹爹离开京城!"
赵楷朝身后的将士号令:"皇城司禁军听命,速速将太上皇请回龙德宫。"
"欸??" 徽宗大惊,"楷儿你是怎么了?竟要阻拦我?" 眼见禁军逼近,徽宗怒喝,"朕命你们退下! 朕要做甚么,谁敢阻拦?!"
他一口一声的朕,蓦然,想起自己已经禅位。
"楷儿,你放爹爹走罢,爹爹只是去毫州烧香,不久就会回京。" 徽宗泪眼模糊地看向赵楷。
赵楷早已从王昂那里知道,太上皇逃跑后,童贯与高俅也会追随而去,以护驾为理由,带走部分城内禁军。最麻烦的是,徽宗逃往江南,在远离京城的镇江驻足,因为过惯了荣华富贵的好日子,遂命当地官吏建造行宫,大耗人力财力,还如皇帝般继续发号施令,截留本该从江南运去京城的兵马粮草,给陷于水深火热的京城带来牵制。
徽宗见赵楷不答话,欲博得他的同情:"我在京城一日,就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楷儿,爹爹自来最疼你,你就放爹爹离开罢……"
赵楷的心被狠狠地揪痛,却只能冷面道:"若无陛下命令,莫让太上皇再从龙德宫走出半步!"
.
#最终时刻#
寒冬腊月。
民间早已乱作一团。在听闻金军渡过黄河时,每日都有百姓逃离京城,大多逃往南方,东南方。王家邸店的家丁们也是走了一大半,蓉姨涕泪辞别,带着一家老小投奔杭州亲戚。
清晨五更,府内静得出奇,屋外的朔风吹来些动静,枝桠婆娑,被红烛映在窗前像似一副流动的水墨画影。
屋内沉香氤氲,王楚嫣正替王昂梳发,至少一百下,这是她自儋州起,每日清晨少不得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