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让顾清嘉瞧见她看这样粗浅的兵书,不知会如何笑话她。
就像太傅回家,看到自家夫人抱着一本三字经看得认真。
越是这般想,许菱玉越觉脸颊发热。
顾清嘉凝着她,会错了意,以为她是看了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东西。
“初成亲时,还特意拿给我看,要我念给你听,如今该做的都做了,怎的脸皮反变薄了?”顾清嘉倾身,环住她腰肢,大掌探至她脊背后,语气低低蛊惑人,“让我瞧瞧,娘子背着我,在偷看什么好东西?”
听他提起从前,许菱玉脸更红了。
是羞的,也是恼的。
“我才没看那些!”许菱玉急急否认。
顾清嘉已碰到书册,许菱玉索性松手,眼一闭,认命道:“你看吧。”
这倒是让顾清嘉更好奇。
他拿到手上一看,登时失笑。
听到他的笑声,许菱玉又羞又窘,含嗔带怒瞪他:“不许笑话我!”
“就是不懂,我才想偷偷学嘛。”许菱玉低低嘀咕,“谁让你回来这般早来着。”
她灵动的情态,实在叫人爱怜。
顾清嘉放下兵书,揽住她,揉揉她墨发,温声哄:“没有笑话你。特意找宜安要的?阿玉若想了解这些,怎不来问你的夫君,反倒舍近求远?”
“你会拿着三字经去请教太傅吗?”许菱玉抬眸,气呼呼反问。
顾清嘉立时明白了,笑应:“小时候可能会。”
“你!”许菱玉气结,伸手环住他脖颈,张口狠狠咬住他薄唇。
七月初,产嬷已搬进太子府大半个月,孟茴不放心,也搬回府中小住。
这一日,孟茴收到于忠的信,说是半个月内会班师回朝,孟茴看看写信的日子,算算也就在这几日能到。
收好信,便到正院找许菱玉,让阿玉也跟着高兴。
许菱玉知道,顾清嘉终于做到了想做的事,登时喜不自禁。
说笑间,许菱玉肚子忽而开始缩痛,腰也泛酸,她紧紧握住孟茴的手:“阿娘,我可能要生了。”
李太医在,还有两位经验丰富的产嬷,许菱玉身子也一向好,胎相稳固,她以为一切都准备好,便不会慌,不必怕。
实则,真的到了这一日,她怕极了,也痛极了。
比想象中痛太多太多。
不到半个时辰,顾清嘉便风一般迈进大门。
他到的时候,许菱玉已痛得头发都汗湿了些,委屈地朝他伸手:“顾清嘉,我好怕。”
顾清嘉抬手替她拭汗,指骨挨到她肌肤时,许菱玉一激灵,顾清嘉才发现他自己也紧张得手脚发凉。
但他面上不显,勉力挤出笑意,以他能做到的最温柔的语气轻哄:“阿玉不怕,有我在。”
待许菱玉痛意缓解了些,他大掌又移至她隆起的肚皮:“乖乖的,不许折腾你阿娘,否则爹爹再多为你请两位夫子。”
许菱玉哭笑不得,痛意
似乎减轻了些。
过几息,重新痛起来,她才发觉,痛意减轻跟顾清嘉的胡言乱语根本没关系,再痛起来一样要命。
天色暗下来,她痛得受不住了,产嬷将顾清嘉往外赶,他不放心,不肯出去。
即便什么也做不了,他也想亲眼看着阿玉,看着她好好的。
许菱玉不想被他看到,产嬷说了,胎位正,孩儿也不算大,不会有危险,阿娘也悄悄同她说过,大抵会发生些什么。
许菱玉知道会很狼狈,会不漂亮,她不想让顾清嘉看到她那副模样。
在她眼中,顾清嘉总是丰神俊朗,让人倾慕,她希望,在顾清嘉眼中,她也一直是美好模样。
“顾清嘉,你出去。”许菱玉忍痛赶他。
“阿玉。”顾清嘉定定望着她,眼中满是心疼怜惜。
“出去。”许菱玉别开脸,攥着他送她的那块玉锁片,语气坚决。
她看起来那样痛苦,顾清嘉舍不得忤逆她,让她耗费更多心神。
出来后,隔着房门,顾清嘉清晰听到她的痛呼,听到她低低啜泣,他心如刀绞,一遍遍告诉自己,往后再不会让她承受这样的痛楚。
很痛,可听到孩儿洪亮的哭声时,许菱玉又觉值得。
产嬷将孩子抱到她身畔,满脸堆笑向她贺喜:“恭喜太子妃,小皇孙声音洪亮,蹬起来可有劲儿了!”
两个月前,顾清嘉扶着她散步时,两人便时常商量孩儿的名字。
先起了乳名,顾清嘉霸道,说是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都唤作“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