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宫婢们帮忙,许菱玉很快便穿戴整齐。
在膳厅见到阿娘,许菱玉眼圈一红,捉裙小跑上前,紧紧抱住孟茴:“阿娘!”
于思思站在一侧笑:“阿姐,姐夫终于忙完有空接你来京城了,再等下去,我都快忍不住要偷偷告诉你了!”
听到这话,许菱玉顿时明白,顾清嘉对她说的话,并未一句虚言。
阿娘和思思这几个月,当真一直住在他的府邸。
顾清嘉待她们一定很好,否则,思思不会这般熟稔地唤他姐夫,还敢当着他的面说笑。
他不仅记挂着她的喜好,还护着她的家人,许菱玉心口微微发烫。
再回想起过去数月,从旁人口中听到关于二皇子,关于新太子的事时,她都以为是不相干的事,并未过多关心。
如今想来,那些都是对他而言极重要的时刻,甚至充满着她想象不到的危险。
许菱玉松开阿娘,回眸望向气质矜贵的顾清嘉,他神色如常,不怒自威,许菱玉却再不觉他陌生,眼中不由自主流露出往日才有的脉脉情意。
也只有一瞬,很快便错开视线,不再看他。
顾清嘉捕捉到那一刹那她眼中炽盛的情意,眉心微动,暗自捻了捻发痒的指腹。
于叔也在,话不多,时常掩唇咳嗽,看起来身子还虚着,可眼神精神。
每每他咳嗽时,孟茴便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目露关切。
许菱玉一面用膳,一面默默看在眼中,眼神多一丝玩味。
当初,阿娘说是不放心思思,且她须得回报于叔多年照拂的恩情,才来京城。
眼下看来,许菱玉倒觉阿娘没说实话。
阿娘不再惦记许淳分毫,而是有了新的在意的郎君,许菱玉只为她高兴。
阿娘虽是她的娘亲,可还不到四十,风华正好,为何不能有她作为一个女人的感情?
用罢晚膳,被顾清嘉扶着回房的路上,许菱玉才想起,她忘记告诉阿娘,她有身孕的事了。
不过,没关系,都住在这府里,明日再说也不迟。
许菱玉倒是想起另一桩事,她顿住脚步,站在杏花影里,拉住顾清嘉衣袖,抬眸望他:“阿娘何时知道殿下身份的?你究竟同她说了什么,她竟肯帮着你瞒我这样久?”
“若我说,岳母离开云雾山前,便见奇岙园见过我一次,你信不信?”顾清嘉展臂揽住她细肩,两人踏着花影继续往前走,“说了什么不重要,能取得岳母信任,便是为夫的本事。”
说到后头这句时,他语气透着些得意。
阿娘竟帮着他瞒了这般久?!许菱玉暗自咋舌。
下一瞬,又听他轻叹:“往后每一日,阿玉都可如当下这般,有何疑问,便来问我。旁人各有算计,或许会骗你,可你我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当信我不会伤害你。正如,我信你,不会真与杨柯做夫妻。”
许菱玉微怔,这是他今日第二次提起杨柯,清江县的事,长缨俱已向他禀报过吧?
他信她不会与杨柯假戏真做,但不代表他不在意。
从他的语气,他的眼神,许菱玉能感受到,顾清嘉是真正当她是妻子来爱重、信任的。
许菱玉侧过身,手臂从他窄腰绕至他身后,环住他。
她没说话,没解释,只以依恋的姿态将侧脸轻轻贴在他心口。
回到寝殿,简单梳洗毕,许菱玉对镜拆卸钗环,听到身后脚步声,未及转身,便已从琉璃镜中看到沐洗好的顾清嘉着一身单薄寝衣朝她走来。
她坐着没动,顾清嘉行至她身后,躬身将她拥入怀中:“太医说,这时候极易犯懒,你那会儿睡过,现下还困不困?”
时辰尚早,她并未觉得困倦,轻轻摇摇头。
抓起妆台上的龙纹玉佩,侧眸轻哼:“今日我不敢信你,也不能全怪我。当初送你那块玉佩,你表现得多欢喜,可今日你来见我,身上戴着的却不是那一块,我以为你在昭示身份,暗示我配不上你。”
龙纹玉佩是他沐洗前,随手解下,放在妆台上的。
他们是夫妻,他喜欢将他的东西放进她的领地,也喜欢她的气息一点一点占据他的寝殿。
顾清嘉闻到她发间幽香,情不自禁将下颌抵在她肩窝,以极亲昵的姿态轻轻蹭了蹭。
瞥一眼她手中玉佩,顺势启唇,轻咬一下她颈侧肌肤:“是谁再三叮嘱我不许弄丢的?我不仅今日没戴在腰侧,日日都没戴。”
他语气颇为理直气壮,说到此处,他忽而站直身形,长指探入衣领,勾出一根细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