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许菱玉都明白,可她还是舍不得,抱住孟茴,趴在孟茴怀里哭得肩膀发颤。
“那你们何时动身?”许菱玉带着哭腔问。
孟茴摩挲着她发丝,忍痛应:“明日午时一刻,到时阿玉来送我们吧。”
明日,又是明日,秀才要走也就罢了,阿娘和思思也要走,这院子又剩下她和芹姨、金钿。
还没到明日,许菱玉已经开始难受了。
她没心思去铺子里,而是回到房内,坐在书案侧,指尖缠着已然打好的络子,手边还放着一枚她精挑细选的玉佩。
孟茴从库房里找出几卷旧手札,皆是孟云留下的,交给顾清嘉,也是想让顾清嘉自己去判断孟云是怎样一个人。
往后再有人居心叵测,想诓骗顾清嘉或是皇上,她也不必担心了。
不过,她没明说,把手札交给顾清嘉后,只道:“多陪陪阿玉吧。”
这话,阿娘是在廊庑下说的,许菱玉坐在窗内,听得清楚。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进来,她特意侧过身去,赌气不看顾清嘉。
可真当顾清嘉走到近前,低叹一声,许菱玉又忍不住侧眸,眼巴巴望着他:“秀才,听说二皇子也定了明日出城,你要不要晚两日再走?”
顾清嘉也想,可二皇子走了,贾卿固是不可能留下的。
“与人说好的,倒不好临时改,明日我早些动身,料想不会与二皇子的人马撞上。”顾清嘉将手札收进箱笼,又回到许菱玉身侧,倚靠书案,躬身睥着她妩丽眉眼,“阿玉是舍不得我吗?”
说完,他才发现她指尖络子:“给我的?”
“才不是。”许菱玉想避开,却被他轻易扣住手腕,压在椅背上。
许菱玉被迫扬起下颌,细颈拉得修长,对上他英隽的脉脉含情的眼。
他大掌控住她半边雪颈,拇指指腹轻抚她柔美的下颌线,嗓音清润低叹:“阿玉,我也舍不得。”
不知怎的,许菱玉心中所有小情绪,倏而被安抚住。
她挣了挣,眼睫轻敛,柔声道:“我替你戴上。”
说着,纤手探至他腰间革带,低低嘟囔:“这络子我打了好几遍才像个模样,玉佩也是我逛了几家铺子亲手挑选的,若弄丢了,可别想再得我的东西。”
顾清嘉没道谢,而是轻轻包裹住她手背:“阿玉,我给你画张小像吧,和这玉佩一样,日日带在身上。”
许菱玉听懂他的心意,脸颊蓦地一红,不由横他一眼:“油嘴滑舌。”
到底是唇角噙起笑意,甚至依着他所说的姿势,斜斜靠在便榻软枕上,望着窗外景致。
不知过了多久,她手臂撑得有些酸了,院里吹来的风已带着凉意,顾清嘉终于驻笔。
许菱玉起身,活动着胳膊,脚步轻快朝他走去。
看到画纸上的小像,许菱玉自己也被惊艳到。
没想到,在秀才眼中,她
有这般美,更惊异于秀才的画技。
“我哪有这样好?”许菱玉赧然。
顾清嘉拿镇纸压好画纸上端,将墨迹晾在晚风里。
继而,凝着她被夕阳映照,格外妩艳的容颜:“之所以画得久,便是我迟迟不敢落笔,唯恐线条描摹不及娘子之万一。幸好,手还未生,虽不十分像,倒也能聊慰相思。”
第70章 相思 “我有什么好使唤你的?”……
傍晚, 孟茴进到灶房,芹姨要把她往外赶,孟茴笑道:“明日我我就要带着思思离开一阵子, 阿玉还要拜托你帮我照顾,今晚我也做两道拿手菜给你们尝尝。”
芹姨才知道她要走, 登时一惊。
孟茴稍作解释, 只道她们牵连在宁王的案子里,二皇子要带她们入京作证,很快会回来。
她们是受害者, 按理说朝廷不会为难她们,且该拿宁王充公的家产给予丰厚的补偿。
可作恶的人是宁王,是皇上的亲弟弟啊,人谁没有私心?更何况是掌握她们生杀大权的皇帝,芹姨不放心, 怕皇帝徇私,孟茴她们去了京城是羊入虎口。
孟茴宽慰了她好一阵, 炒好一道红烧鱼,才听姚芹松口感慨:“可也太急了些,只盼朝廷尽快查清楚,好让小姐能早些回来。”
又烧了一荤一素两道菜,盛在瓷盘中,色泽油亮,鲜香扑鼻,摆放得也精致。
芹姨不由得夸赞:“看着就好吃, 好些年没吃到小姐的手艺了。”
从前孟茴下厨的机会也不多,出嫁前,爹爹心疼她, 不让她做这些粗活,嫁给许淳后,需要操心的事太多,灶房里都是姚芹安排,她只偶尔露一手,让姚芹能歇歇,也让一岁多的小阿玉能吃到阿娘亲手做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