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转过身,大步走回来,睥着宁王:“王叔放心,等事成之后,我绝不会亏待你!”
他眼中闪动着兴奋、倨傲的光彩,宁王心中暗骂他蠢笨,嘴上却是谦虚几句,放低姿态,引他四下走动察看。
矿场不远处,便是宁王苦心经营多年的兵器库。
顾清嘉看着,只觉触目惊心。
若真让六大王爷暗中联手,合兵一处,再有这些源源不断的精兵利器,天下必将大乱。
矿场环境恶劣,风沙尘土飞扬。
天色渐暗,顾清嘉望着那两排低矮简陋的营房,眉心紧紧蹙起,嫌弃道:“宁王叔,你不会打算夜里在这里歇脚吧?不行,我得回城。”
听他这话,宁王心念微动,看来这小子是真不知道山中有他的行宫。
宁王不动声色,笑道:“怎么?许娘子让你回城?”
“她能管得了我?一个空有美貌的市井小民,随便糊弄几句也就罢了。”顾清嘉语气不屑,望望那砌石为壁,茅草搭的营房,“这哪是给人住的地方?”
见他没被许菱玉美色迷惑,宁王甚为满意。
待大事做成,他坐拥这江山,定会留顾清嘉一命,让这蠢货做个闲散王爷,不为旁的,他只为能看到顾清嘉折磨孟茴的女儿!
“你是要做大事的,王叔自然不能让你受这等委屈。”宁王慢摇折扇,“实不相瞒,我在这山里建了一处行宫,骑马无需半个时辰便能到,今夜王叔在那里设宴款待你。”
“行宫?”顾清嘉疑惑,眼神多一分恰到好处的猜忌。
宁王忙解释:“别误会,只是我盛夏纳凉之所罢了,我修这处行宫,你父皇也知晓。”
等顾清嘉能回京城的时候,江山必已易主,宁王不信他会为了这等小事,特意写信去问皇帝,顾清嘉此刻只会尽量减少与京城的联系,唯恐打草惊蛇。
是以,宁王撒谎时,并无一丝心虚。
“好,那今晚暂且将就一下,去王叔的行宫落脚。”顾清嘉说着,便迫不及待唤侍卫备马。
一路纵马,抵达行宫外时,山林已成黑黢黢的一片,行宫里点点灯笼光透出来,越发衬得夜浓似墨。
虽听长缨禀报过,可真正亲眼看到眼前成片的宫苑,顾清嘉仍是止不住心惊。
这些年,宁王、檀王他们,暗地里究竟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清嘉可满意?”宁王执鞭笑问。
顾清嘉四下望望:“还行,虽不及京城,倒也不算委屈。”
随即,他翻身下马,径直朝里走去。
宴席设在正殿逍遥居,美酒佳肴无数,舞乐笙歌曼娆,在这寂静山坳里,恍若仙苑。
顾清嘉与宁王欣赏舞乐,谈论朝堂,口气狂妄。
一曲毕,宁王召领头的舞姬上前,命她伺候好顾清嘉。
哪知,女子刚走到近前,碰到他衣袖,便被顾清嘉抬手甩出半丈远:“哪来的卑贱伶人,也配碰我?”
宁王盯着他,眼神透出淡淡审视。
顾清嘉放下酒盏,抬起深眸,不悦道:“宁王叔,我若要女人,京城多少身家清白的贵女等着我,你明知我如今最恨这等暗藏心机的卑贱女子,还召这舞姬近身,是想羞辱我吗?”
他同宁王说话时,甚少这般不顾颜面。
宁王笑着让人把那舞姬带下去,向他敬酒圆场:“确实是王叔考虑不周,没想到你因那许娘子,对出身卑微的女子嫌恶到这等地步,王叔自罚三杯,向你赔罪。”
偏殿通往正殿的廊道里,孟茴藏身朱红立柱后,望着宁王身侧的年轻男子,心惊不已。
于忠奉宁王之命,带她悄悄来看阿玉的夫君,本来还猜不透宁王的心思。
看到孟茴眼中浓浓的担忧,他才明白,宁王根本不是心生恻隐,他是要阿茴日日生活在担忧、痛苦、悔恨中。
回到他们自己的院子,孟茴才含泪问:“那便是阿玉嫁的郎君?”
“是,那便是当今二皇子顾清嘉。”于忠点头,又忍不住宽慰她,“阿茴,今日之事,显然是王爷有意为之,你莫要太过担心,我看二皇子其人城府不浅,所说未必是肺腑之言。”
孟茴知道,宁王不也有一副温和伪善面孔么?看到听到的,未必都是真。
可二皇子并不知道她在暗地里看着,无需在这事上假装什么,即便是说给宁王听的气话,也必有几分真意。
这位二皇子是真心看不起平民女子,他看不起阿玉。
第60章 秋闱 “才回来,便这般没皮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