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顾清嘉没继续“陪伴”,让他继续受煎熬。
而是起身道:“你安心养伤,是功是过,我心中自有计较。”
随即,大步离去。
没去别处,去了长缨蹲守的地方,两人一起卖他近来写的字。
字没卖出去几副,但有人相中他的字,请他现场题字写牌匾。
顾清嘉写了。
回到家,将七两多银子的辛苦钱,悉数交给许菱玉。
“你今日卖字挣的?”许菱玉瞥一眼他微微泛红的脸,没接银子,而是抬手替他拭汗,颇为心疼道,“瞧你,都快晒伤了,才挣这么些辛苦钱,还不如替我看铺子呢。去学里教书也成,虽挣得不多,好过这般风吹日晒。你自己留着花,我不要你的。”
顾清嘉浅笑:“听说旁人家的娘子,都不喜欢夫君藏私房钱,阿玉怎的还主动让我收着?”
“你也说了,那是旁人家。她们是怕夫君拿了银钱去赌,去做坏事。”许菱玉嗔他一眼,丢开帕子,纤细白皙的手臂环在他肩头,仰面望他,“我借你个胆子,你敢做对不起我的事?”
“不敢,怕阿玉将我赶出去,露宿街头,食不果腹。”顾清嘉说着,下颌轻轻抵在她发顶。
闻到她发间熟悉的馨香,唇角不自觉扬起一丝笑意。
温存片刻,许菱玉忽而想起一桩要紧事,捉住他的手道:“秀才,你也别出去卖字画了,不如在家教我习武吧?我给你束脩,若教的好,还有赏银,保证比你卖字画挣钱。”
秀才武艺好,有秀才从旁教导,好过她一人闷头瞎练。
说的似乎有道理,可银子从她手里,转移到他手里,他们家实际上是不赚不赔啊。
不过,顾清嘉知道她为何会有这样的请求,暗自忍笑,没拆穿。
“好啊,只是阿玉自小不曾习武,恐怕会困难些,若是学得不满意,可别赖我这师父教得不好,反扣我私房钱。”顾清嘉握住她腰肢,“我怕不够给你扣。”
幸而,许菱玉不贪心,只让秀才教她些防身的招式,是以,当秀才问她怎么忽而要习武时,许菱玉轻易便糊弄过去。
至于内功心法,红雨教过她,时间久,她早记不清了,好在红雨有先见之明,给她写过一份,许菱玉便趁秀才出门的时候,自己悄悄练。
这一日,一大早,顾清嘉穿戴整齐,对许菱玉道:“阿玉,我要带长缨去宁州城拜访一位故友,商量秋后上京赴考的事,短则两日,多则三五日,便会回来。”
说着,他捏捏许菱玉面颊:“我不在的时候,你可让沈禄搬来看门户,叫高澍来,也无不可。”
他虽不喜高澍靠近阿玉,可料想高澍也没那个胆子,敢继续肖想他的人。
为保阿玉周全,他留下两名影卫,可影卫只能暗中护着,他让沈禄或是高澍来,是为让阿玉安心。
“看门户?你瞧咱们左邻右舍,都熟悉,没那必要。”许菱玉想了想,眸光微闪,恍然大悟,指尖在他襟前游移,拖腔带调道,“哦,我知道了,秀才你只是想提醒我,不要趁你不在家的时候,时常去看高澍,与他走太近吧?”
说到此处,她略使力,戳了一下他胸膛,美目流盼嗔他:“你可真会找醋吃!”
她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顺势推他一把:“去吧,早些回来。”
“秋闱还不知怎样呢,就想好明年春闱了。”许菱玉含笑摇头,只觉秀才胜券在握的模样有趣,倒没嘲笑他的意味。
顾清嘉薄唇轻轻贴上她眉心,轻道:“等我回来。”
两个时辰后,他和长缨被宁王带进云雾山深处。
顾清嘉戴着宁王给的玄青色绸带,视野被遮挡,耳尖却微微动了动,因近在咫尺的敲击、锻打声,以及杂乱的脚步声。
鼻尖闻到清晰的尘土腥气。
宁王许是怕他记住来时的路,才让他们系上绸带。
此刻,即便视线受阻,顾清嘉也已猜到身处何地。
“到了。”宁王替他摘下遮目的绸带,指着半壁铁矿山,闲散端雅的面具不经意裂开一瞬,眼神泄露出他的得意与野心,“看看本王为你准备的惊喜。”
顾清嘉放眼望去,数十名壮丁赤膊开凿、搬运,十余位侍卫挥鞭持剑守着。
这样大的矿场,绝非数月数年之功,看露在外面的土质山石,当有十年之久。
他心内一沉,面上却不显,只是眼睛越睁越大,左右四顾往前走两步,惊喜道:“好!宁王叔果然没让我失望,有了这些,我还有何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