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后?”段曦宁回忆着那个给了她生命,却在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的人,“母后生我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又因生产伤了身子,体弱多病早早过世了。我只记得她是个十分温柔的女子,素筠说我眉眼有些像她。”
提起母亲,段曦宁周身的气场不由地柔和许多,其中夹杂着几分伤感。
很小的时候,她还是由母后教养的。
她记得,母后是个极温柔的女子,永远轻声细语的,哪怕她调皮捣蛋也不会斥责,反而会轻轻揉揉她的脑袋,为她如此活泼好动而开心。
听父皇说,母后年轻时也是个能上阵杀敌的巾帼英雄,后来遭了一系列变故,又接连夭折了两个孩子才性情大变。
她向来就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短暂地伤感了一下,又调侃道:“不说这些了,说来你也有十七了,到该说亲的年纪了,不如改天我让礼部侍郎给你说媒?这家伙最喜欢保媒拉纤儿了。”
听她如是说,沈渊不愿接茬,短暂怔了怔,转而问:“你呢,你以前与人说过亲吗?”
提起亲事,段曦宁不知想到了什么,扬着的嘴角霎时往下垂了垂:“算了,阳光正好,莫说这些糟心的。”
沈渊闻言缄默,立于她身侧,抬头看了看耀眼的日光。
骄阳明媚,谁人堪与之相配呢?
第53章 不知死活
他们这次落脚的是凉州最大的客栈, 地方宽敞,房间也足够,段曦宁极为大方地给每人要了一间客房, 让他们都能安生地歇歇。
入夜,段曦宁同王禛议事出来,敲响了沈渊的房门。
他还没睡, 拿着本随身带出来的书在灯下翻阅, 沐浴过后发丝简单地挽在脑后, 着一件舒适宽松的素衫, 整个人显得有些慵懒。
因为白皙如玉, 他在灯下仿佛笼罩着一层柔光,不似凡尘中人。
抬眸见她过来, 沈渊眸中几丝惊喜和意外,起身同她行礼时,芝兰玉树,长身玉立, 不外如是。
段曦宁愣了愣, 忽然明白掷果盈车、看杀卫玠之类的典故并非夸大其词,而是确有其事。
若是将沈渊拉出去转一圈, 大概也能花果香囊收得满车。
她轻笑着摇摇头,摒弃杂念, 问还端坐看书的人:“怎么, 你打算一晚上不睡啊?”
沈渊对自己怕黑这件事有些赧然,却摇摇头:“这些日子都没工夫看书,想着早些看完。”
他只要想到自己不是一个人, 似乎也并不怕黑了,但心里藏着事一时难眠, 只能看书打发工夫。
段曦宁毫不见外地坐下来,问:“今日,所见如何?”
“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祥和。”沈渊回想道,末了还不忘加一句,“陛下治国有方。”
他们一路走来,所见大多都是百姓耕作之景,凉州更是生机勃勃,倒也算安居乐业,太平无事,盛世之相初现。
“少学马屁功夫。”段曦宁笑斥一句,这才正色道,“百姓所求,不过如此。”
天下百姓所追求的十分简单,不过是食能果腹,衣能蔽体。
至于谁坐天下,谁当皇帝,对他们来说根本无所谓。
只要坐在上面的人能让他们过太平日子,皇帝是男是女,是圆是扁,姓甚名谁,又有什么差别?
“百姓所求……”沈渊沉思,他对朝政并不感兴趣,但也听过“民为邦本,本固邦宁”的道理,对此言颇为赞同。
段曦宁看他沉思的模样,又逗他:“现在困了吗?”
沈渊面上一窘,摇摇头:“没有。”
段曦宁看着他若有所思,突然凑近了问:“不如,我今天晚上留下来陪你?”
听得这话,沈渊的心跳莫名地漏了半拍,一时未言,只定定地看着她,就听她笑骂:“你倒真敢想?”
听她是在玩笑,沈渊这才松了口气,忙道:“岂敢,岂敢。”
玩笑过后,段曦宁又正色道:“先前叫你自己对着地理志画舆图,如何,一路走来可都能对上?”
沈渊谦逊道:“微有瑕疵,大致能对上。”
段曦宁又道:“若是让你窥伺蜀中,对照地理志,可能画出完整的蜀中舆图?”
沈渊终于了然她的目的,但心里没底,只道:“可以一试,只是我未去过蜀地,不知到底与实地吻合几分。”
段曦宁也不强求,点头道:“你尽力一试。”
沈渊应下:“是。”
“早些休息,明早再做打算。”段曦宁丢下这么一句便起身出去。
沈渊送她出去,回身抬眸看着窗外微凉的月色,若有所思。
凉州……
凉州往西是西域,往南是蜀地,往北有北狄、回纥等蛮族,不管去哪儿,梁国和大桓的人都很难再找到他了。
为言地尽天还尽,行到安西更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