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撑藕臂慢慢坐起身来,卢宛浅笑凝睇,望着谢行之,抬手撩了撩床幔纱罗,问道:“摄政王是刚来,还是来了有一阵子了?”
坐到床沿上,将坐起身来的卢宛展臂勾入怀中,谢行之垂眸望着她,答道:“已经有一会了。”
微顿一下,他抬手,为她绾了绾耳畔因为入睡而散乱的发丝,声音柔和下来:“身体好些了吗?”
卢宛微仰面颊望着抱着自己的男人,方才睡醒,有些迷迷糊糊地颔首道:“用了郎中开的药,又按郎中吩咐的卧床修养,妾已经好转许多了。”
将怀中女郎抱得更紧,仿佛抱着的,是险些失去又复得的珍宝。
谢行之将下颔放在她纤瘦盈盈的肩头,默然片刻,忽地沉沉道:“还好只是喝了一口,不然……”
不然什么,谢行之并不曾继续说下去,但两人却都心知肚明。
卢宛偎在他怀中,心道,便是要找把柄做筏子反击,她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心中这般想,面上却平静不显。
抬眸,瞧了一眼抱着自己的男人,卢宛纤白微凉的指腹,抚了抚谢行之的眉心。
明明她自己面色仍旧有些苍白,却柔声安慰他:“摄政王莫要动怒,妾这不是无事吗?莫要为妾忧心了。”
谢行之垂眸望着怀中因为生病,愈发楚楚可怜,哀婉美丽的女郎,又见她虽身有病痛与黯然,却善解人意劝慰自己,眸中隐有些许柔情浮起。
他不曾言语,只是笼罩掌控地抱着怀中少女,温柔缱绻将大掌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
能遇到怀中这个良善柔弱,心思澄明的佳人,娶她为妻,与她同床共枕,延绵子嗣,是他的幸运。
将手掌放在自己的肚子,谢行之的大掌上,卢宛顿了顿,抬眸望着他的惺忪水眸微弯,似有些怅惘,又带了柔和笑意。
“想来定是上苍庇佑我们的孩子,方才教妾与孩子这回平安无事。”
看着怀中少女从前明眸善睐,顾盼生辉的娇容,变成如今带着羸弱,憔悴发白的病容。
谢行之柔和眸色中,有怜意,亦有翻涌的愠色。
仿佛对谢行之眸中情绪始终一无所觉,卢宛抬手拉了拉他宽散的袖角,微仰面颊问道:“摄政王查的如何了?可晓得是怎么回事?”
自微微出神中回过神来,谢行之收敛起墨眸中的那一缕杀意,长指摩挲着卢宛的面容,望着她淡道:“还需要继续查,放心罢,定会给你与孩子一个交代。”
卢宛不再言语,病弱恹恹地温柔偎在谢行之灼热怀中,因仍在病中,她柔若无骨的身体一片沁凉,仿佛难以暖热。
这愈发教抱着她的男人心生柔意。
低头,亲了亲卢宛的嫣唇,男人轻柔缱绻地与她口唇相接,厮磨着带她倒在榻上。
卢宛慢慢阖上眼眸,抬手,搂住谢行之的脖颈,仿佛一株柔弱的藤蔓。
一室寂静,唯有轻微的唇舌咂咂,水泽搅动声。
不晓得过了多久,谢行之前额抵在卢宛汗湿涔涔的莹润额头,按捺欲.念,笑着叹息一声:“真希望孩子能早日生下来。”
说着,他轻抚着她隆起的肚子。
觉察到拥着自己,倒在床榻上的男人劲瘦有力的手臂勾着自己的腰肢坐起身来,卢宛睁开眼眸,含羞带怯赧然望他一眼,嗔道:“摄政王都有那么多孩子了,怎么还说这种孩子气的话。”
抬手,为他整理宽散微乱的交领衣领,卢宛潋滟水眸中眼波盈盈,乌润眸仁像是被清清溪水洗涤过的黑曜石一般纯净无邪。
她笑着继续道:“这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事,若孩子能早日生下来,妾也免受十月怀胎之苦。”
谢行之也笑了笑,垂首,揽着卢宛复又自她温软馥郁的唇瓣上亲了一下。
因下午仍旧有事要忙,陪伴卢宛半晌过后,谢行之便离开了玉衡院。
而望着男人离去,房门被侍从垂首敛目,轻轻关上,卢宛原本神情柔和的面色,渐渐一寸一寸,沉了下去。
抬手摸了摸自己微肿的唇瓣,想到方才她询问下毒之事查得如何,谢行之一如从前挑不出错,但却一笔带过,不教她插手置喙的态度,卢宛滚烫的面容,仿佛被用冷水洗过一般,冷却下去。
昨日,她已经指使在后花园暗中跟随谢芙的那个侍从,与珠翠院的线人去找谢行之坦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已经清楚明了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