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直至此时此刻,谢行之却仍旧隐约有包庇谢芙,所以不曾决断的嫌疑。
卢宛本想快刀斩乱麻地了断这件事,免得夜长梦多,可是谢行之的态度,却并不尽然。
唇畔渐渐浮出一抹带着冷意的微弯弧度来,卢宛虽仍在笑,但却是在笑自己妄想的可笑。
她怎么能傻到,将希望寄托在那个待她唯有宠,没有爱的男人身上?
如今早早醒过来,也免了今后有更深妄念。
……
亥时一刻。
夜幕深深,卢宛在桌案上轻轻敲着手中黑子,垂眸有些出神,房门却“吱呦”一声,被人自外面推开。
侧
首瞧见进来的人是陈嬷嬷,卢宛面上浮起浅浅笑意来。
行至卢宛面前,对卢宛曲膝礼了礼,陈嬷嬷笑道:“太太,奴婢教底下的人暗中继续探查,果不其然,在珠翠院又查到了别的事。”
闻言,卢宛放下手中棋子,望着陈嬷嬷问道:“是什么?”
陈嬷嬷走近卢宛身旁,附耳低语:“是有关四公子生母,姜姨娘病逝的事。”
卢宛听到此言,眼眸中有些许惊疑不定之色一闪而过……
半个月后。
卢宛在小径上慢慢走着,身旁的女使小心跟着。
她虽不怎么显怀,但如今月份大了,肚子也一日大过一日,难免有些沉重。
看着卢宛顿住脚步,将手放在隆起的腹部上,神色微有些倦怠的模样,女使忍不住劝道:“太太,若您累了,咱们还是回去罢。”
闻言,卢宛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女使的提议。
她方才出来,本打算的是,至少要走上一刻钟或两刻钟,才回玉衡院。
想到那位被害得胎大难产的姜姨娘,卢宛虽不曾见过她,但却因着她的经历,心中对她有些怜悯可怜,与一缕对自己将要生产的警惕。
想到几日前,庄子里传来的应氏已经病死的消息,卢宛垂了垂眼眸,掩下眼中思量与情绪。
三公子谢辰的生母应氏,是个有野心,没脑子的人,所以才会成了谢芙随意便挑唆动的一枚棋子,一个被炮灰的马前卒。
当初她用手段暗中害死在谢府不受待见,地位低微的姜姨娘,因为姜姨娘住的院子与她相近,两人频有来往,有些交情,所以还能抽身讨便宜,收养姜姨娘的儿子。
或许这是她后来故技重施,欲害卢宛时,那般轻率愚蠢的原因之一。
应姨娘想设计宅院中受宠,威胁自己地位与荣华富贵的人,却把自己的那些计谋想得太高明。
卢宛与她住的不近,待她也甚有些冷淡,所以应姨娘没法子如害姜姨娘一般,日日送大鱼大肉与补汤,暗暗构陷卢宛难产。
也没法子在将来卢宛生产时,在郎中,稳婆上动手脚。
所以,她只能找到机会,便在卢宛要饮的杏仁露下毒,既狠毒,又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一劳永逸。
却不曾料到,自己会被揭发之前构陷姜姨娘的事,新账旧账一起算地被反杀,杖责一百后关到庄子里,几日没有伤药,便病死了。
对这个要害自己的蠢货,虽知晓她是受人唆使,但卢宛也很难心生除了憎恶外的任何感情。
对那个传闻中性格单纯,貌美胆怯的妙龄女子姜姨娘,卢宛倒是有些同情怜悯。
卢宛并不曾见过四公子谢康的生母姜姨娘,在卢宛进门前姜姨娘难产后不久便病逝了,只晓得她是荆州刺史送的美人。
姜姨娘胎大难产生下四公子时,也不过碧玉年华,这教卢宛心中,不由得有所防备警惕,这半月以来,日日晚膳后,都会出去散步。
毕竟,外人虽都以为她如今方才七个月的身孕,但卢宛自己却心知肚明,孩子最多再有两个月,便要出世了。
如今再提起这个孩子是如何来的,卢宛虽不再如从前一般羞愧羞耻,但心中却仍旧如横了一根刺一般,隐隐有些发疼。
想到谢芙被处置的结果,卢宛眸色微不可察地沉了沉。
谢芙被罚杖责了七十,却并不曾如应姨娘一般被关到庄子上,而是仍旧住在府中。
杖责七十对一个深闺弱质,并非简单的皮肉之痛,要将养两三年才能养好。
但想到谢芙的母亲郑氏去世一年多,谢芙本来便要守孝三年,十七岁才能出阁嫁人。
这些事让谢芙受重挫,却到底没有实打实的影响到她的今后。
谢芙毕竟是谢行之的女儿,他不会对谢芙斩草除根,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