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时不是说中暑了头疼么?这一桌菜色瞧着倒是开胃爽口,入座吧,陪朕用些。”
“谢陛下。”萧郁蘅欢欣的眨了眨眼,乖觉的坐了过去,抬手就给舒凌布菜,小嘴巴巴的讨好:
“您尝尝这个菠萝酿肉,和音说是她的拿手菜呢,酸酸甜甜,最是爽口。还有这碗红莓软酪,凉而不冰,甜而不腻,消暑解乏…”
苏韵卿对着白花花的墙壁,兀自翻了个白眼,脸颊的肌肉紧绷,明眼人一瞧便知,她在悄咪咪的磨着后槽牙。
“打从南疆回来就瘦得不像样子,用些乳鸽汤,补补。”舒凌难得的和颜悦色,往萧郁蘅身前推了碗奶白奶白的浓汤。
“不瘦的,谢陛下。”萧郁蘅笑得清甜,眼睛眯成了两弯小月牙,闷头饮了口苏韵卿顶着黑眼圈炖了半个晚上的补汤。
苏韵卿听着俩人有来有往聊得欢畅,满桌菜色的香气撞击着她的鼻腔,半日未曾进食,她顿觉自己嘴里酸酸的,好似醋味儿有点大。
“陛下,臣饿。”
苏韵卿转眸瞄着舀汤的舒凌,瘪着小嘴嘟囔:
“臣不吃饭,哪有气力与老狐狸周旋?饿得头晕眼花,繁杂的账目臣也理不清的。若安置错了,可不得了的。”
舒凌随手给萧郁蘅的碗碟里放了颗虾,好似将苏韵卿讨好的话音当作了空气。
“陛下,和音折腾大半日了,这事怪蘅儿,是蘅儿非要吃她做的菜,您消消气,好吗?”
萧郁蘅吃了个半饱,终于良心发现,试图给可怜巴巴的小苏求个情。
“陛下,就是天牢里押着的罪臣,也是有饭吃的。”苏韵卿好不委屈,悄咪咪斜了舒凌一眼。
“想住天牢了?”舒凌挑了挑眉,却依旧吝啬给她一个回眸,“不必与朕说,现在就开门去刑部,朕不拦着。”
这话入耳,苏韵卿气鼓鼓撑着地板爬了起来,一溜烟跑去里间净了手,不等人放话,就回了席间落座,闷头赌气般扒拉了半碗米饭,抿着嘴咀嚼的动作都透着发泄不满的狠厉。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些米粒有名字呢,约莫都叫舒凌便对了。
搁下碗的瞬间,白嫩的米粒上落了个青翠的圆圈圈,甚是养眼。
苏韵卿定睛一瞧,竟是个苦瓜圈!
“去去火气。”舒凌得逞的扯出一抹坏笑,转手喂了自己一片羊肉。
“和音,吃块瓜,很甜的。”萧郁蘅心疼苏韵卿,却对整人的舒凌无可奈何,只好给人中和一二。
又是苦又是甜的,苏韵卿不知道一会儿还会生出什么幺蛾子,索性放下食箸,正色问着舒凌:
“陛下难得出宫,臣正好有事想请教,不如就现在吧。”
“朕在用膳。”舒凌有些不满意,“有事晚些说。”
“晚些您该回宫了。”苏韵卿不打算放过,搅扰她陪小青梅吃饭的大好时光,舒凌就别想安生,是以她固执追问:
“先前方府公子方梓亭暴毙,是您的手笔?”
萧郁蘅清了清嗓子,这话确实有点不合时宜。
闻言,舒凌悬空的手一顿,剜了苏韵卿一记眼刀,没好气的把筷子拍回了小碟上。
不消舒凌回应,苏韵卿与萧郁蘅对视一眼,尽皆了然,舒凌这反应,属实是不打自招了。
“第二件事,卢逢恩昔年跟您吐露了什么?顾屿与方家都是昌王的人,您是否一早就知道?为何由着顾屿留任中书多时?”
苏韵卿抓过小酒壶,灌了一口酒给自己壮胆子。
“时至今日还问这等稚子问题,你脸皮很厚。”舒凌冷了语气,略带不屑的损她:
“朕若非清楚手底下的是人是鬼,岂会由你自作聪明,拾掇方尚书?朕本想等你把顾屿也收拾了,好坐享清闲,哪知你稀里糊涂,下不去狠手,让朕失望多日。”
苏韵卿压下翻白眼的冲动,仰首又灌了自己一杯酒,反唇相讥:
“陛下行事狠厉又不留痕迹,哪里用得着臣这废物?您杀方公子轻而易举,顾屿一个老头罢了,岂非更容易?”
萧郁蘅将大长腿伸去桌子下,悄然给了苏韵卿一脚,意图让人闭嘴。这等挑衅的言辞,实在不妙。
舒凌哼笑一声,转眸吩咐柳顺子:“回头安排下去,宸王月例停发半年。”
苏韵卿别过视线,眸光在萧郁蘅的脸颊上转了一圈,幽幽道:
“宁王的那份也停了吧,依臣看,半年太短,要停就停一整年,转头划去兵部账上,免得老尚书耿着脖子找我要钱补军费。”
舒凌见苏韵卿铁了心跟她较劲,干脆应承下来:
“就依宸王所言,难为两位殿下有心,为朝廷分忧,慷慨解囊,周济军费,朕无有不应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