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郁蘅傻在当场,投向苏韵卿的眸光里满是委屈,她一句话没说,竟又成了吃挂落的。
“为人臣子的本分罢了。”苏韵卿冲着萧郁蘅挤眉弄眼,又欠欠的开口逼迫:
“臣下为朝分忧是效命于君,情理之中。国朝边军为陛下守国门,您若有所表示,定会士气大振。臣等手头拮据,尚舍得一年官俸,陛下私库可观,指缝流一点儿,就不容小觑。”
舒凌抵着桌沿的手悄然握成了拳,凤眸半觑,眯出了危险的弧度。
苏韵卿竟摆了她一道,明知她要脸要面子,就专挑此处开刀,这次可算是被兔崽子牢牢拿捏住了。
“从朕的私库拨六万两白银,发去户部。”舒凌从牙缝里缓缓挤出了这几个字来。
苏韵卿与萧郁蘅相视一笑,舒凌若扣她们一年俸银,也是六万两,如今二人平白得了好名声,左右饿不着亏不着,何乐不为呢?
萧郁蘅暗道苏韵卿这小狐狸快要修成正果了,算计起老娘来丝毫不手软。她扪心自问,自己可没这番勇气。
“谢陛下天恩。”苏韵卿得意的弯了眉眼,转手给舒凌添了杯酒,又道:
“臣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事不过三,你最好适可而止。”舒凌不接她递来的酒水,脸色里透着十足的戒备,她今日就不该出来自找不痛快!
“臣只是想着,苗苗与臣少有机会孝敬您,今日机会难得,想与您说些体己话罢了,陛下怎还恼了?”苏韵卿美滋滋的伸出小脚丫,与萧郁蘅在桌子底下对碰了须臾。
“和音说得是,臣忽而想起,好些日子没有与您把酒言欢了,陛下给个面子嘛。”萧郁蘅夺过酒壶给自己斟了个满杯,双手举着捧去了舒凌的眼前。
舒凌瞧着一左一右配合默契的两只狐狸,并无意上当,只沉声道:
“时辰不早,朕乏了。有事明日宫宴再聊,朕要回宫休憩。”
眼见舒凌从座位上起身,拔腿就要走,苏韵卿给柳顺子递了个眼色,讨好道:
“臣府上寝殿清凉安静,陛下若不嫌弃,歇一会儿再回去?现下晌午骄阳炙热,舆车里怕是不好受。”
“陛下,殿下说得在理,老奴疏忽了,即便现下往里送冰,也要等上半刻才好动身。”柳顺子识趣儿的配合苏韵卿。
舒凌凤眸微转,不想与苏韵卿再周旋,她定睛瞧着明显无甚城府的萧郁蘅,温声吩咐道:
“苗苗,你带朕去。”
“…咳咳…”
苏韵卿装模做样的掩袖咳嗽了两声。
“陛下,臣这是第一次来和音府上,她的卧房在何处,臣不认识路呀。和音,快带路去。”萧郁蘅鬼精的推却了差事,把苏韵卿往舒凌身前推了推。
苏韵卿顺势近前,躬身指路:“陛下,请。”
舒凌凤眸里射出了一道凌厉的探寻视线,随人一道走去了寝殿,转手就落了门闩,反客为主,负手立在苏韵卿身前,沉声道:
“皮痒了?耍什么把戏?老实交代。”
苏韵卿垂眸捏着手指,闷声低语:“有话想问您,宫里不方便罢了。”
舒凌环视着简朴得几近空荡的寝殿,实在没瞧上,也懒得真的歇在此处,只得退而求其次,抬步走去了一勉强看得过眼的藤编摇椅上,阖眸吩咐:“过来,朕头疼。”
苏韵卿纤纤玉指攀上她的太阳穴,轻柔的打着圈圈,温声道:
“就一个问题,问过后,臣就不扰您休整,苗苗还等着臣呢。”
“少废话。”舒凌的耐性愈发少了,苏韵卿竟敢公然表露出苗苗比她这老母亲重要,她甚是憋闷。
“姑母近来一直躲着臣不见,自北面回京时,她虽应了臣留朝,却莫名给臣道歉,臣有些不解。”
苏韵卿垂眸瞄着舒凌的反应,又道:
“臣也查过,有人说和昔年中秋夜行刺的事儿有关,臣愈发糊涂了。还有齐让和清源,您几时把他们召回来?齐让的能力还是很…”
“闭嘴。”舒凌冷声打断,“他二人这辈子就在北疆养老了,你再动这心思,朕不介意将你外放出去历练。”
苏韵卿不知舒凌怎就恼了,眸光微转,小手捏着她的肩头,转瞬换了口风:
“那陛下透点儿消息可否?为何刺客糊涂到放着剧毒不用,偏选了有解药的蛇毒?臣是当事人,不好一直被蒙在鼓里的。”
舒凌见苏韵卿咬死不撒嘴,为让耳根子清静片刻,只得和盘托出:
“朕恼恨齐让和清源,是因他们察觉进献的舞姬或有问题,却没胆子与朕直言,只想给自家后辈谋退路,这等人不可委以重任。虽是后知后觉,但若他们及时奏报,朕不昏聩,也许就不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