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凌半支着小臂斜倚美人榻, 小宫人在侧给她打着团扇, 凉风送爽,实在惬意。
“陛下,兵部和户部二位尚书求见。”柳顺子趋步入殿,小心翼翼地在舒凌身前低语。
舒凌阖着的凤眸微微转了半圈, 眉心间扭曲出轻微的弧度, 不解道:
“见朕作甚?今日不议政, 有事让他们去找中书令。”
“陛下, 宸王殿下她…告假了。”柳顺子余光瞄着舒凌容色细微的波动,一点点往外挤消息。
“告假?她告什么假?”舒凌没好气的睁开了眼, 拧眉反问:
“知道外头那俩老头子为要钱掐架,她就去躲清静,把烂摊子丢给朕?把人喊回来!”
“殿下说是染了风寒, 身子不适, 散朝就回府了。”柳顺子也不知苏韵卿这情况是真是假,但他也没胆子就这么囫囵着往人府上跑。
娘俩一个比一个脾气臭,他才不去触霉头。
舒凌抿了抿嘴, 扶额掂量了须臾, 又道:
“把那二人打发去萧郁蘅那儿, 左右是为军费粮饷争执,她的份内事,理应锻炼一二。”
柳顺子愈发心虚:“陛下,今儿不该宁王殿下当值,且今早朝会她就告假了,您忘了?”
话音入耳,舒凌只觉脑壳嗡嗡的,想来不是天气燥热,而是她心火旺盛。
躺是躺不住了。
她拂袖站起身来,觑起凤眸自花窗缝隙瞄着廊下那脸红脖子粗,互相看不对眼的两个老臣,顿觉心口堵了块大石头,有些噎得慌。
“去备车,朕去看看那俩兔崽子耍什么把戏。”
舒凌怅然一叹,有些无奈的吩咐:“走后门,晾着外头那俩老东西。”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柳顺子边往外走,边敛眸嗤笑,暗自期待起了一会儿宫外的好戏。
两刻后,宸王府内——
正堂门窗紧闭,树影打落窗扉,摇摇晃晃的,瞧着甚是惬意。
苏韵卿命人在房中摆了足量的冰块,再合拢门窗阻隔外间暑热,只为让萧郁蘅这小祖宗呆的舒舒服服。
正堂前的八仙桌上,已摆放了好些时令的瓜果、冷吃小碟和新制的软糯糕饼。
萧郁蘅手捧着黄桃冰酥山,一勺一勺吃得格外欢畅。
屋里屋外瞧不见一个随侍,闲杂人等一早被苏韵卿打法的远远的。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廊下响起,苏韵卿端着个摆满热气腾腾菜色的巨大托盘,以手肘顶开了房门,扬声道:
“来接一下,苗…”……苗。
名字尚没叫全,苏韵卿余光扫见主位上端坐的不速之客,转瞬愣在了门口,险些将手中托盘整个滑脱出去。
得亏柳顺子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了摇摇欲坠的满盘佳肴,才保住了苏韵卿折腾大半日的战果。
“臣参见陛下,不知圣驾幸府,失礼之处,望您宽宥。”
苏韵卿瞥见舒凌诡谲的神色,心里有些慌乱,赶忙摆出乖觉的姿态来,俯身见礼。
她今日答应了萧郁蘅,要给人亲自操持一餐生辰宴的,可不能让这不请自来的女魔头搅了局。
舒凌似笑非笑地扫视着苏韵卿端上来的鱼虾山珍,悠然自主位上起身,忽而将手按上了她的额头。
苏韵卿身子激灵一下,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脖子。
“不发烧啊。”舒凌故作诧异模样,幽幽发问:
“苏相的风寒是飞速痊愈了,还是说庖厨事对治疗此病有奇效?”
苏韵卿做贼心虚,垂着脑袋不吭声,暗骂舒凌阴损不饶人,为了捉她躲懒的实证,竟不惜偷跑出宫来。
舒凌一早料到苏韵卿会是这副反应,只蔑然冷嗤一声,右手滑落的一瞬,趁人不备,一个回旋就捏上了她通红的小耳朵,反手转了一圈,把人从地上薅了起来。
“嘶——”
苏韵卿疼得呲牙咧嘴,萧郁蘅在侧哑然良久,此刻却骤然通感,陪着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握着冷点心傻楞当场,暗诽舒凌是个破坏气氛的狠人,她美滋滋的生辰宴,算是泡汤了。
苏韵卿躁动的小爪子攀上了舒凌罪恶的手指,胡乱掰扯不停。
舒凌无动于衷,揪着她拎去了墙角,抬脚勾过她的膝弯,咬牙沉声道:
“你让老尚书去堵朕的门,自己在这与苗苗享受生活,当真孝顺至极。朕心头窝着火气,你就在此处安分面壁自省吧。”
苏韵卿捂着耳朵揉搓良久,小脸上写满了不服不忿,却也无可奈何。
萧郁蘅懵得彻底,弃了点心规矩地立在一旁,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有些手足无措,可小眼神却巴巴的往满桌佳肴上落去,那可都是苏韵卿亲手做的,再放就不好吃了!
舒凌将萧郁蘅的心事一眼洞穿,踱步坐回主位,淡然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