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昏暗的夜被一道闪电照亮。
司锦年一路上都开的比较慢,但自听到雷电后,不由加快了速度。耳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烧杀抢夺的炮击声,仿佛又回到了五岁那年的春天,冬雪刚刚化去,侵略者由津城登陆,三日便破了北平。
所有人都被杀死了……
他心里害怕的想着那场人祸,再回神,车子前一百米处赫然横着灰蒙蒙一片障碍,司锦年不确定到底是什么,他下意识猛踩刹车,霎那间天际又划过一道闪电。
不好!
清冷的光照进他惊恐的眼里。
在发现车子刹车不及的情况下,司锦年慌乱打了右方向盘,挡风玻璃碎裂的那一刻,他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仿佛时间停止,一切噪音消失。
汽车失控飞下山坡,漆黑的雨夜,山林传出一声巨大的轰鸣。
第78章 一命换一命(上)
咚……咚咚……
雨停后山林鸦雀无声,车子熄火撞停在树下。不知过了多久,数不尽的萤火虫环绕在汽车四周,将车内的惨状在黑夜中照亮。
司锦年怔怔地目视着前方,一口血喷在紧握方向盘的手上后,眼神逐渐变得空洞无神。他被安全带紧紧地固定在车上,嘴唇微微颤抖,试图说些什么,但却发不出声音。结实的树杈几乎穿透了他整个前心后背,不断有鲜血从伤口涌出,染红了他的衬衣,顺着树干流淌而下。
司锦年大脑一片空白,感觉不到痛苦,却迟迟没有闭上眼睛。
呼吸越来越微弱,在生命的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虚弱的摆动脖子看向手边的药盒。不知道这是用来治什么,也不记得要拿来给谁,司锦年迟疑的将手移到药盒上,一滴泪顺着殷红的眼角流下,静静地失去了意识。
津城的雨还没有停。
医院里的灯光显得有些昏暗,安静得让人感到一丝压抑。当所有人都进入梦乡的时候,司循悄悄地睁开了眼睛。
做过手术后身体虚弱,但意识却异常清醒。
听到门外传来诡异的“咚咚”声,司循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慢慢地朝着门口走去。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门蓦一打开的时候,司循瞪大双眼,被吓的瞬间呼吸一滞。
门外,司锦年脸色苍白,身上满是鲜血。他的衬衣破烂不堪,浑身湿漉漉的靠在门框上,司循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刚要伸手把他抱在怀里,突然一道刺眼的光出现,将他拉回了现实。
“呃……呃嗯!”
躺在洁白的护理床上,司循身体像完全瘫痪一样,无论如何挣扎都只是手脚颤抖。伊藤博雅医生手术后九天,插在脖子上的气管被拔掉,但他依然不能讲话。唯一能动的脖子左右乱摆,烦躁的发出一连串痛苦的怪叫。
“司循哥!”
白敬臣听见心率监护报警,立刻放下手中的便盆,扑向病床从后面将他上身抱起,然后大喊医生过来。自司锦年车毁人亡的消息传来,至今还不敢告诉他,想着等他身子好点再慢慢说,没想到这么多日只醒来一次,又很快陷入昏迷。
伊藤博雅检查过他失焦的瞳孔后,表示是脑神经被刺激导致的,当务之急要很快将人唤醒。
被医生捏开嘴巴用管子吸走多余的口水和呕吐物,司循浑身汗湿的厉害,仿佛脖子以下被埋进土里,糟糕的身体只平静了片刻,就又开始呼吸急促,浑身痉挛不止。
再次推下一针镇定剂。
司循睡醒,已是多日后的一个深夜。
听到门外又传来熟悉的“咚咚”声,他慌忙手掌撑床想要起来一点,蓦一用力心跳加速,后背太高不到两公分,又狠狠倒回了床上。
“司循哥!”
“锦……嗬嗬……回了……”
他固执的看向门外,白敬臣知道是他病糊涂了,不敢开门,只将大大的氧气面罩往他脸上按。突然氧气灌入心肺,司循胀痛的额角清醒了许多,他流着眼泪用沙哑的气音问白敬臣:“为什么……把锦年……关在门外……”
氧气面罩里呼出阵阵雾气。
眼看司循又要发病,润子忍无可忍痛哭道:“半个月前锦年出了车祸,被王妃带走后至今下落不明。”
“润仪姐别说了!”
白敬臣大声喝止润子,病房内瞬间安静的可怕。
虚弱的深瞳在眼眶里打转,不知有没有听懂,司循双眼失神脑子糊成一团,唇舌胡乱搅和了几下流出一道晶莹,来不及阖上眼皮竟睁着眼昏了过去。
第79章 一命换一命(下)
其实早该把实情告诉他的。
司循不是司锦年,三十几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只是身子孱弱,意志并没有那么容易被击垮。了解司锦年为了自己跑上京做手术返回途中出车祸的事后,司循第一时间让贺伯拿钱买通各医院的关系,查司锦年的住院记录,然后让润子打电话给与沃洲国有私交的古川司令,打探沃卓尔皇族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