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等了两日。
见润子回来还是一无所获,司循破天荒说自己有胃口了。
不再拒绝白敬臣喂来的各种粥食,积极配合医生治疗,药也一顿不落的吃着。他不想再待在医院了,所以身子要赶紧养好。可到底是鬼门关走一遭,复健来复健去,每次清醒的时间也不足半日,就连最简单的坐也需白敬臣时刻在旁边扶着。
“把药拿来……早点吃完……你陪我……去肃亲王府……一趟……”
司循一句话说的很慢,因刚被切了气管没恢复起来,一句三喘也还是沙哑走音的听不太清楚。
好在白敬臣离得近,知道他这是想去找司锦年了,到嘴边的阻拦没有出口,帮忙细致的揉了一会儿胸口后,挑了件舒适的长袍推着轮椅过来。
“听说……玄月公主她咳咳……最近在督查赋税……”
“是啊!他们沃州国简直穷疯了,强加了两倍还不知足!锦年那个妹妹前两日还出兵灭了家粮商,如此还跟土匪有什么分别!”
“堂堂沃朝……嗬……很缺钱吗?”
“难道跟锦年有关系?司循哥你别着急,我就瞎猜的。”
“晚些……你亲自带人……去一趟封粮咳咳……的地方……嗬……放把火……点了……就说是……粮商的儿子……回来报仇……”
“司循哥你想引云小姐露面?”
虽然身子不太灵活,但白敬臣也发现了在关于司锦年的事上,司循脑子冷静又镇定。
白敬臣小心的抬起司循的胳膊,套上长袍系好纽扣,知道此去时间不会很短,在给他穿裤子的时候,特地拿了最厚实的棉布垫在里面。
“还有……咳咳……”
“什么?”
“派人……跟踪玄月公主……不必太小心……露出马脚……无妨……”
穿过膝弯、腋下,将人打横抱到轮椅上,白敬臣刚要应“好”,怀中正说着话的人突然昏了过去。
“司循哥、司循哥!”
意识到是低血压经不住起身,白敬臣赶忙又把他放回了床上。
不敢逞强,日头将落未落、气温不冷不热的时候,一辆汽车稳稳停在肃亲王府门口。
司循被从车里转移到轮椅上,因体力不支,好半天脸色煞白,止不住的按着胸口喘息。
白敬臣这段时间照顾他已经很熟练了,将手帕贴心塞到他手心,而后学着司锦年从前的手法,半蹲下身在他心口按揉打圈,关心的问:“司循哥你没事吧?!”
司循吃力的摇摇头:“请人通报……一声咳咳……”
他想见司锦年的心情可以理解,但通报就能进去的可能性基本为零,见他咳完呼吸稍稳一些,白敬臣为难解释:“润仪姐之前来过好几遍了,他们不会听我们的……”
“拿枪……打烂……府匾……”
司循冷冷打断他的话,浑身散发出平静的疯感。
白敬臣惊的满眼无措:“啊?!”
“把枪……给我……”
他极为克制的忍着闷咳,不吸氧还不到一个小时,唇上已染了绀紫,单薄的身子被困在轮椅中,若非胸口和腰上的束带,根本没力气坐在这里。
再三确定他没有开玩笑后,白敬臣犹豫的拿枪给了司循。
对准高高悬着的「肃亲王府」上膛,司循动作缓慢且吃力,甫一见有人在门口撒野,侍卫齐齐上膛对准了司循的要害,白敬臣怕,但司循一点不慌,他让侍卫去通报王妃,随后也不管侍卫高声呵斥了什么,“砰砰”两声打烂了王妃家的匾额。
心中积怨已久。
如果不是她非要认儿子,锦年不会想起孤儿院,更不会被迫卷入战争的漩涡,他们早就一起去苏黎世了!伤害了锦年,他承认,但还有一半的责任,就一定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不是!
“放肆!”
被像垃圾一样丢在王府院子里,司循手脚的力气根本不足以离开地面一点,他侧倒趴在冰凉的地上,呼吸粗重的听着脚步声慢慢靠近。
他们又见面了,仍是从前那样,她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他命如蝼蚁陷入尘埃。
“你个贱人,怎么还没有死!”
王妃生气的一脚踹在司循胸口,看他挣扎不得,呛咳的按着胸口,脖子竭力后仰在地上,心中说不上来的痛快。
害死她儿子,是怎么还有脸上门的?
蓦一看到他长袍压襟上戴着的凤纹同心如意佩,沃卓尔·怡宁暴躁如雷,一把上前扯断狠狠砸碎在司循眼前。
“不要!呃……”
看着他瘫在地上屈辱挣扎,想要护住玉佩的样子,王妃只觉格外讽刺。把他儿子骗的团团转就算了,还敢张扬佩戴沃卓尔皇族的传家之物!
司循流泪,满眼恨意的握紧了拳头:“锦年嗬……呢……我……嗬嗬……有权……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