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院在一瞬间化为乌有,但所幸无人伤亡。
看着近在咫尺的水泥碎片,无数观众惊魂未定,高度紧张下发不出声音的他们终于在此刻放声尖叫,眼泪糊满了每个人的眼睛,好多人一时没忍住跪倒在地,这会儿哆嗦着往外爬,无论如何都不敢回座位。
这是蔚摇没想到的。
她愣了愣,和身边的贺徉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迷茫。
“你做的?”贺徉欲言又止,开口问道。
蔚摇摇头。
她确实是想引诱员工们在这一幕结尾做出一点破坏来,但没想到他们能直接把整个剧院搞塌,这一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打断了她的计划但……别人都帮你到这一步了,你也没理由拒绝——她蔚摇的人生准则一直都是随遇而安。她检查了下身上的吊索,冲边上的道具师点点头。
男人深吸一口气,拖动钢丝旋转起来。蔚摇缓缓上升,浸入被光照得雪白的烟尘之中。
估摸着高度差不多了,她脱下背带,从高处直直坠落。
白兜帽上特制的金属粉末在与空气和烟尘的高速摩擦下燃出绚丽的光彩,形成一道夺目的拖尾,吸引了所有还未回过神的观众的注意力。
蔚摇稳稳落地,那拖尾在此刻燃尽,遮天蔽日的烟尘被溅起,糊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灯光师咳嗽着。她完全睁不开眼睛,还是拼命控制着仅存的舞台灯聚焦到了舞台中心,仿佛一道利刃劈开黑暗,照亮了站在中心的白袍人。
空气一时凝固,在场的所有人都好像丧失了语言能力,只是呆呆地看着那随风而动的白色衣袍。
等等……那是谁?这也是皇家剧团表演的一部分吗?
无数的疑问涌进观众的心头,但这会儿明显有人比他们更震惊。
弗劳尔一脸阴翳,他身边的人这会儿才大喊着“保护”之类的话冲上前去,用背将他团团围住,面对舞台方向,警觉地看着那抹模糊的身影。
鬼王的身体因为炸弹的余波微微颤抖,但很快稳住了身。他看向边上已经被护卫队控制住的莱斯利,怒极反笑:“……你还真是给我送了一份大礼。”
“果然,狗的下属一辈子都是狗,你真是好一条忠诚的狗。”
说罢,他没有下达多余的命令,只是站起身,眯着眼看向远处。
那个不知名的人类啊……此刻站着不动,是在谋着什么呢?
……
有的人站着不动是为了摆pose耍帅,但蔚摇不是,她只是单纯被呛着了。
她努力控制肢体动作,表面上看起来帅得一批,实则被烟雾连呛好几口,偷偷低头咳了半天才缓过来。
“靠……下来时也没人告诉我兜帽过滤不了灰尘啊……”她默默抱怨,在心中记了一笔产品缺陷,想着出去复刻一定要改进缺点。
她胡乱甩甩脑袋,把注意力集中回了眼前。
事发突然,她原本计划是随着剧情发展慢慢将现代社会的概念融入观众的脑袋里,尝试松动他们的记忆桎梏。但这会儿既然已经被鬼王发现了,没办法再藏着掖着。
得做好直接撕破脸皮的准备。
第069章 戏剧之夜(三十三)
蔚摇见鬼王站在原地没有乱动,猜测对方暂时还不知道她底细——估计还以为她是皇家剧团那群人类里的一员。
这是个好消息,至少他们之间目前还有信息差。
蔚摇闭眼平复了两秒,准备暂时按原计划行事,先把剧演下去。
“我们已经把她脑中的幻境毁掉了。”蔚摇等贺徉下到舞台上,对着他说道,“幻境的主人似乎也一并消失了。”
“医生,她的病是如何产生的呢?”贺徉适时发出询问,“她明明没有失踪的儿子……或者说,她甚至没有孩子,这份执念又是怎么产生的呢?”
蔚摇话接的很快,她知道不能让鬼王有反应的时间,张口就来:“你确认她没有孩子吗?”
“幻觉不是凭空产生的,肯定有事实做蓝本。她对孩子如此渴望,肯定当过母亲——那只能说明她记忆受到过篡改。”
弗劳尔脸色一变。
他知道这帮子人类要做什么了。
他匆匆招手,提早了暴露计划,让护卫队现在就去舞台上揭穿他们的人类身份。如果可以,他其实更希望现在就拍桌怒吼让台上的人闭嘴——但他不能这么做。
他是弗劳尔十六世,是地下世界诞生以来不变的王。他离变成彻底的统治者只差一步,绝对不能在这时破坏自己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