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一直保持冷静,这样才能最大程度获得子民们的尊敬,一切都是为了未来……
鬼王咬牙将不满压回了心底。
没事,让他们再在舞台上蹦跶几分钟吧。
……
舞台侧边。
负责道具事宜的护卫队队长努力避开众人视线,在断壁残垣中穿梭,最终找到了还没被破坏掉的特质钩子。
他松了一口气——这东西能破除道具不可剥离的特性,强行扒下演员身上的白兜帽。还好这东西还在,不然完成任务要麻烦得多。
他将钩子在衣摆上擦了擦,交给了身后的队员,嘱咐他用绳子把东西穿好,爬到残存的舞台顶等待命令。
队员熟练应下,小步跑去了背景板后部。
队长一下子清闲起来。队员爬上顶端至少还要五分钟,这期间他无所事事,便侧头看起舞台上的表演来。
他很好奇,这帮人到底想表演个什么样的故事。
舞台上的蔚摇和贺徉就篡改记忆的事儿进行了激烈的争吵,他们探讨了消除记忆的原理,目的,以及其后的巨大阴谋。
台下的观众听入了神。与此同时,投影覆盖的世界各地,无数鬼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安静看向大屏幕上两个侃侃而谈的白袍人。
不得不说,朱左岸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写的剧本通俗易懂,兼顾了文化水平不高的鬼的阅读需求;此外,他还活用比喻举例等手法,最大程度保留了对话的趣味性,让习惯了刺激的鬼怪也能听得津津有味。
放现代来说,这段戏类似于视频网站的趣味科普视频,不算太新颖,但在场的要么刚死,对地面生活仍抱有怀念;要么已经轮回了无数回,早就失去了活着时候的美好记忆,总之新鲜感十足,让人有听下去的欲望。
养庆生就是其中的一员。
他看着这放在生前绝对毫无兴趣的剧情,感慨万千。那时的他只知道喝酒飙车玩乐消磨光阴,从没发现这么多事物背后居然也隐藏着无尽的美感。
到这种时候,他又忍不住在女伴面前装一装懂哥,感慨自己美酒美人跑车的潇洒人生。女伴却没像往常一样用星星眼看着他,而是痛苦?捂着头,冷汗成串儿似的往下流。
“生前……记忆……我生前究竟是谁呢?”她喃喃自语,“我活过吗,我不是一直生活在地下世界吗……对哦,地下对应地上,地上有什么呢?”
养庆生看她这样,情不自禁地往后挪了两步。眼前的女人一改往日温婉的常态,显得迷茫又疯狂。
但她不是个例。
观众席,投影石前,越来越多的观众陷入了记忆混乱的痛苦之中,他们有的抓耳挠腮,有的抓住身边刚死的,还未被清空记忆的鬼,急迫地询问有关地上的事。
地上和地下有时间差,有的鬼在地下比别人多轮了两辈子,换算到地上也不过早死两年,代沟极小。
弗劳尔看着观众席热火朝天的景象,脸色阴暗。他为了今天能顺利夺取世界权利,特地放松了民众的记忆桎梏,想把更多的力气放在集中掌控力上。本想着没人刺激就不会有意外发生,没想到这份自负最后还是害了自己。
他用力按了按太阳穴,看向远处的舞台顶端。
那里,一个小小的白色脑袋冒了出来——那是皇家护卫队的制服帽子。
弗劳尔微微松了口气,看起来这件事很快就能解决了。
他承认,自己确实小看了人类,没想到他们发起疯来确实有点意思,不过也止步于此了。
鬼王心情又好了起来。他又坐回了座位,瞥了一眼被按着跪在地上的莱斯利,冷哼一声:“……结束了再收拾你。”
他抬头,重新把视线聚焦回了舞台之上。
……
舞台上。
两人讨论无果,纷纷停下来喘口气。贺徉抬头抹汗,偷偷看了一眼屋顶,用唇语无声地告诉蔚摇:“来了。”
蔚摇默默地点点头。她一步踏开,手背到身后,朝远处比了个手势——可以上来了。
她面对贺徉,开口道:“我找个人来治疗,你看着点治愈手段,了解后我们再谈抹消记忆的影响。”
贺徉点头:“行。”
他从废墟中搬来了一张躺椅,蔚摇则跑到侧边,牵着另一个白袍人的手上来——是桑问夏。
桑问夏步履蹒跚,颤颤巍巍地问:“医生,你要带我去哪?”
蔚摇敷衍地安抚了她两句,将她绑在躺椅上,掏出刀片作势要做手术。
与此同时,屋顶上的护卫队成员终于绑好了钩子,将它固定在滑轮上,眯眼观察起了下方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