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一种南疆毒虫,今日黄昏时分才发现,眼下晟州有三种南疆蛊毒蔓延,证实我先前所猜测得没错,背后毒手所觊觎的,不仅只是商会那么简单。”
闻此,林啸洐面色霎时庄肃。
“好在这锡虫毒不若疫蛊难解,济邗兄今日恰好制出了克蛊之药,可解锡虫毒,只是……”叶任生喉间滑动,“只是药性太猛,孩子太小,有些受不住,所以需要一身份尊贵之人的鲜血为药引。眼下时候,城中能寻到得不过你我,但女子属阴,药引须得是至阳之血才——”
“好。”
叶任生话都还未说完,林啸洐便点头答应了。
叶任生诧异转头,却见他嘴角轻抿,“我愿意帮这个忙。”
“可,可你都不知道要取多少——”
“都可以,”林啸洐深深地望着她,“只要你开口,多少都可以。”
夜里秋风轻轻,若芦花扫过颈后,微微痒,几缕发丝来回摇摆。
叶任生隐在袖口下的右手无意中蜷起,再开口时声音不知怎的,竟有几分着慌,“也,也不需要很多……”
她从怀中拿出先前章济邗所给,用以采血的细口小瓷瓶,“就少许,能入药即可。”
“好。”
林啸洐从小腿处取出一柄匕首,锋利的刀刃在掌上划过,“打开吧。”
闻声,叶任生立时将瓶塞摘下,望着他将划破的左手于瓶口之上微蜷,鲜血一滴接一滴,俨然将要成涓地流淌进瓷瓶之中。
偶或一两滴顺着掌纹滴下,落到她的指间……温热的,却又顷刻间便被夜风摧凉。
叶任生竟是第一次知晓,原来秋日的晚风,是如此的不解人情。
几缕黑影摇晃,她转眸,望向那束在其腕间的绳带,色泽素雅,编扣精致,扣结处两根垂绥于腕下轻摇,摇出黑影几缕。
见那黑影扬起,利刃欲再割皮肉取血,叶任生立时回过神,“好,好了。”
她连忙收回瓷瓶,小小的瓶腹中隐隐传来温热,“这些就够了。”
说着,她将口塞紧,像是生怕那温热消散一般。
“真的够了吗?”林啸洐问。
“嗯。”
见她点着头,将那装有其鲜血的瓷瓶收进怀里,林啸洐竟没来由的,心头一热。
“好。”他将匕首重新别在小腿上。
望着他仍在渗血的左手,叶任生左右寻过,才意识到自己并没带帕子,“你那手……”
“无碍,”林啸洐不甚在意地攥紧,“很快就不流了。”
“还是得包扎一下才好。”
“嗯。”
“今日多谢你仗义相助,来日——”
“来日若你愿意,就请我吃酒吧。”
难得的,林啸洐没再说那不求回报的话。
叶任生望着他那希翼的眼神,须臾过后,点了头,“好。”
闻此,林啸洐嘴角扬起。
风过簌簌,几片梧桐若微雨落过身前。
叶任生抚袖作揖,“药引不可耽搁,我先告辞了。”
“嗯,”腰间坠玉在风中轻晃,林啸洐望着她,“愿你今夜梦好寝安。”
叶任生微滞,转身走出三步后,才又开口,“同愿。”
话音于夜色深处悠远,人影于灯霓浓处朦胧。
梧桐树下,林啸洐静静地望着,渐才觉出,原是今夕秋风,已日日暖过三春。
第76章 金瘢蛊
◎林啸洐将她护在身后◎
得了药引,章济邗立时入药,观察过汤药成色,确认无异后给小处用下,果然先前那不堪药性的排斥反应未再出现。
还不至午夜时分,小处身上的烧热便退去了,叶任生心头悬而未垂的巨石霎时沉定,连忙将这一消息告知为等药效后况,而歇在隔壁的章济邗。
恰好后者也正挑灯苦翻古籍,得知这一好消息后,眼底的乌青都瞬间淡了不少。
“太好了,太好了,三毒除二,有了这等药方,想来疫灾形势便能控制。”
说着,他连忙收拾了随身物什,打算向叶任生辞别。
“时辰这般晚,济邗兄何不就在此休息至天亮。”
“不了,我得赶紧回惠仁堂告知其他人,还得完善药方并制药,尽可能天亮后便给患者用上。”
“那好,”叶任生唤来院中小厮,“小冬,你好生送章圣医回去。”
目送着章济邗离开小院,叶任生转身回了屋内。
退热后,小处脸颊虽还有些泛红,却比先前好了许多,且呼吸平缓,睡眠安稳,肉眼可见的好转中。
董嫂嫂仍旧满脸愧疚地坐在床榻,或以帕巾擦拭孩子的鬓角,或轻拍着被褥哄睡。
叶任生走上前,“小处应该没什么大碍了,董嫂嫂你操劳一夜,快去休息休息吧。”
“我不累,”董嫂嫂立时摇头,“我想在这儿守着小处,倒是姑娘你连日辛苦,眼下有我守着,你快去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