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不要我,为了自己的尊严,我不想再理会他,何况我已经另有所爱……”
“可是我爱的那个人,他的家里人……”
“他们真的很懂如何践踏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
“我脾气真的不好……我想要报复……我一定要他离开他的父母,离开他的家……”
“我逼迫他,他当然痛苦,可是我不收敛……”
“他母亲谎称重病,要他回去,都知道是假的,可是他怎么能不回去呢?”
“我不叫他回去,我说了很多重话,他还是要走。”
“他走了……”
“那时候……我有了身孕,一个多月,他不知道……我就是不告诉他,因为他也不要我……”
她的眼里闪烁着泪光,她仰起脸。
“我吃药,我把孩子打下来,那是一个……”眼泪兜不住,“我再也不吃葡萄……”
“我叫人把孩子送过去给他,我知道他一定会悔恨……”
“但是我没有想过他会死。”
“他投水死了……他们说是我逼死他……”
“的确是这样吧……”
“我不想的……”
她哭起来。
“我痛的要死了……我也想过去死,投水,跳崖,服毒……可是我又不肯甘心,他不肯为我活着,我什么要为他去死?他不值得。”
“他选择死,那是他的事,我只要快乐……我要很多的快乐,填满我整副躯壳……”
“为什么他们不选我呢?”
“他们都不肯。”
“我遇到的每一个人,他们都不肯。”
“不是我的错。”
第32章
寒晳的意思,钟浴应当留在寒宅,等身子全养好了,再走不迟。她的心里,已然没有了对钟浴的怨恨,全是怜惜。
钟浴却不肯,执意要走。
寒晳心里更是担忧,拉着钟浴的衣裳,不叫她走。
钟浴就道:“你留不住我,我是一定得走的。”
寒晳仍然是那句话,“你不好在我眼前,我怎么能安心?”
钟浴笑着道:“我现下就是好的,你为什么不信呢?”
医者也是这样讲,可寒晳就是觉着不可信。一个人,究竟要伤心到何等地步,才能从心里呕出血来?呕出了血,却说没有事,怎么可能呢?
她看着钟浴,柳眉蹙着,眼睛里满是怀疑和埋怨。
钟浴笑道:“我不是骗你,我的事,你已经全都知道了,这难道是我头一回呕血么?我还不是活到了如今?”
拿这样的话来宽慰人,实在是很别致,寒晳听了,一时竟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看这样子,是不能强留的。
百感在心,她情不自禁地叹出一口气来。
“我和濯英姊你一起过去吧,你不能不叫我送你……咱们还能再见么?”
钟浴微笑了下,诚实地道:“这是说不准的事,我早就和你说过的,有的人,一旦分别,就是最后一面……我早有这个觉悟。”
寒晳愀然不乐,低下头,不再说话。
“你不要觉得我扫兴,我是切身体会过的。”
“我明白的……”
“清微,我很担忧你,你的处境……很不安全。”
寒晳抬起头来,神色十分惊讶,问:“这从何说起呢?”
“你以为,我是为着什么,才一定要离开,而且是尽快地走。”
寒晳心里隐约有个答案,但是无法宣之于口。
“早些时候,我劝你嫁与梁从周,我说,你可以拥有权力,你驳我,说他不过是个王侯,我则告诉你,只要太子死了……”
如今太子是真的死了。
“齐王的母亲也姓胡,太子既死,胡氏一定支持他,他如今也正掌管着宫廷守卫,帝位已是胡氏囊中之物……可是梁氏那些宗亲又怎么肯?前朝时候,宗室并没有屏藩的势力,中央沦陷,政权便转入他姓之手,所以到了本朝,同姓诸王,多出镇一方,既掌兵符,又综民事……天下的事,向来是你多了,我就要少,胡氏已经嚣张太久,几近于狂妄,梁氏那些人,如何肯呢?梁从周已经证实了他确有能力,如今他也是在澜都,何况……北面还有赵王,也是不能小觑的……秩序早已不存,皇帝是谁都能做的,澜都势必要成他几家的沙场,你颜氏纵然声名显赫誉满天下,面对此等乱局,又岂能做到毫发无伤?争名夺利的向来都是他们男人,酒色财气,他们倒痛快的很,女子难道也能做一样的享受?我劝你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