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要你,怎么会不要你……”寒昼不无委屈地道,臂上力气愈重。
“……恨极时,我便想,天下何时也不曾缺男儿,我总能再寻到一个喜欢的,找到了,将你忘掉,再也不记起……”
寒昼没有说话,钟浴只听见他停顿的心跳,她弯了弯唇角,问:“你有这般想过吗?我生了气,不要你去爱旁人……”
“想过……”寒昼涩声道。
钟浴问:“有想过到时你该怎么办吗?”
“怎么会不想呢……”
“你告诉我,我想知道。”
“赶他们走……无论威逼或是利诱。”
钟浴有些不满,“你真小瞧人,只是威逼利诱,他们就不要我了么?在你眼里,我竟这般不值钱?”
“当然不是,我知道他们一定不会走,我只是给他们机会……不走,我就杀了他们。”
“啊!”钟浴佯装受惊,问:“你这样做,不怕我知道了会不高兴么?”
“不会,我会做得很隐秘,不叫你知道,天底下有那么多种死法。”
“可你不是正人君子吗?怎么滥杀无辜?”
寒昼摇头,“我不是正人君子……”他的脸上再一次呈现出衰败景象,“我只要想到你身旁的人不是我,我就嫉妒得想要发疯……”
“这么爱我?”
“爱你。”
“真是乖孩子。”钟浴笑弯了眼睛,捧住他的脸,细细抚摸,忽然问他:“你洗过了吗?”
寒昼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摇头说:“没有……见你之后,除了想你,旁事都无心。”
钟浴揉搓他的后颈,贴紧了他,低声道:“怎么能这样乖?”
丝丝缕缕的热气,带着馨香,沁进人的肌肤里,一路痒进心里,再由心田走向四肢百骸,指尖都在颤。
“你想不想?若是想,你就去洗,我在这里等你。”
初时,他简直谨小慎微,虔诚地亲吻她的身体,不停地对她说爱,后来,察觉到她对他的放纵,他放开了手脚,几乎是将人生吞活剥的架势。
尽情后,他缓了一会儿,起身伏到她身上,细细碎碎地吻。
钟浴则是失神地望着帐顶,一下又一下轻抚他汗湿的脊背,忽然,她开口:“来时的路上,我总是想,若是我来得晚了,再见不到你,可怎么办呢?每当有此想,我便恨你,恨不得吞吃你的血肉……好在一切都不晚。”
寒昼还是吻她,很轻柔的吻,一下又一下。
“去岁十一月,你满二十岁,取了何字?”
“没有取……父母至今不理会我。”
“真是过分。”
寒昼也道:“我也很气。”
去安定前,钟浴到过澜都,有些事自然清楚,方才的话,其实是明知故问。
“他们不理会你,我们也不理会他们,我给你取字,你要不要?”
寒昼笑了一声。
钟浴有些不高兴,皱眉问:“怎么?你不愿意?”
“你先告诉我,取了什么字。”
“我取同曜两个字,日出有曜,天地共明。”
寒昼闻言有些失望,“这般正经。”
这一回轮到钟浴笑,“你想要什么不正经的?相思?还是梦萦?”笑完她正了脸色,轻声道:“天地共明,到时你与我一道还家……”
第84章
寒晳拿到寒昼的书信,喜不自胜。她当然想立即展开来读,不过她是个孝女,不敢不敬父母,于是带着信急忙去找父母。
寒复颜谧同在园林乘凉。寒复不久前害了寒热,卧病多日,颜谧衣不解带地照料,身上也过了些病气,发起热来,好在不重,夫妻两个便一处养病,近来也一齐痊愈。病愈后,两人都觉头脑昏沉,便听医者的话时常到园林中行走发散。寒夙许韧此时也同在园林,四个人不时说些话。
许韧已有孕七月,身子重得厉害,脸却比先前消瘦,显然是受了不少罪。
颜谧是亲姨母,心里疼得厉害,安慰道:“再撑一撑,撑过这几个月,也就好了,咱们做女人,难免要经这一遭,都是没办法的事。”
许韧却不觉得辛苦,摸着滚圆的肚皮笑道:“只要他将来乖巧,我纵是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这话使颜谧恍惚起来。许多年前,她也说过差不多的话。
她怀第二胎时,比头胎不知辛苦多少,吃什么吐什么,渐渐的没胃口,什么都吃不下去,可还是一直吐,不过半个月,人就瘦得不成样子,她母亲心疼得掉眼泪,可她却是无怨无悔,只是隔着肚皮抚摸她的孩子,想象他生下来后的模样,她告诉自己的母亲,她实在爱他,并不觉得辛苦,只要他好好的,一切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