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千里之外的家,那里每一个盼望她好的人都是她的父母!”
“夫人,不要再哭了,我一定得带她走。”
萧楚意怎么能不哭呢?但是喜伯不管,他只想带钟浴走。萧楚意不肯放手,她不敢再为自己说什么话,只是仍然倔强着不肯放手。
最终钟浴还是到了喜伯怀里,喜伯抱着她要走。
颜夫人上前拦人。她并非是为萧楚意说情,她是讲实情:“目下绝不能离开的,昨晚的事,干系重大……我绝不欺你,路上不会好走的,你还是你写信回去,叫他们往这里赶……”
这的确是需要考虑的事,喜伯不由得迟疑。
不意寒昼忽然开口:“我护送你,不必忧心。”
寒复第一个不准,大骂:“你敢!”他想的更多,若是这时候同钟浴扯上了关系,那就是同齐王缠在一起,怎么得了?眼下是要天下大乱了,胜负还未可知,齐王即使拿下了宫廷又如何?哪个宗亲手里没有兵?聪明人绝不会这时候出头。
寒昼不作理会,只和他母亲说话,“若是留在这儿,她一定不会好的。”
“母亲,我甘愿为她做任何事,你成全我吧,没有她,我不会好的。”
还是寒复,“你休想!”他几乎要昏厥过去,“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他甚至四下里找东西,没有合适的,只有药碗还算趁手,已经拿到手里了,却被寒夙夺走了。
“叔父息怒。”
哪能呢?眼睛登时就向上翻去,真的昏过去了。好在是昏在寒夙怀里。
颜夫人只是看着寒昼。
寒昼平静地回视,脸上的表情是木的,仿佛万事不关他身。
寒晳搀住颜夫人,轻声唤了一声母亲,想要给予颜夫人支持。
颜夫人的膝盖微微地颤起来,喉咙也变得黏滞。
她的心里其实有些茫然,丈夫担忧的事,她当然也知道利害。
可是她的孩子固执地站在她的面前。
她忽然想起他小时候,许多情景远去。
她生下他是为了爱他。
颜夫人清醒过来,寒颤止住了,心变的很平静。
她对寒昼道:“你大了之后,再没和我商量过什么,都是想做什么就去做了……今日却问我,可见这对你的确是极重要的事,若是我不愿,要拦你,你怎么办呢?”
寒昼抿了下唇。
寒晳也紧张起来。
颜夫人攥住了女儿的手,她要从她另一个孩子那里得到勇气。
“你去吧,我不拦你。”
第55章
寒昼氅衣的带子有些松了,寒晳看见,抬起手给他仔细地系好,又嘱咐他:“路上千万小心。”
寒昼点头,“我知道。”
寒晳又张口,看着是有话要说。寒昼认真地看着她,等她的话。
但是什么也没有。
分别的时候的话,一句能带出十句,千句万句,永远也说不完的,索性不说。
可有一句她是一定得说的。
“这是你自己要去的……濯英姊命途多舛,你既去了,就要担起责任,日后不能后悔……”
“我怎么会后悔?”寒昼不大高兴,“我的心,阿姊难道不知吗?”
寒晳笑道:“是我自扰了,不该和你说这些。”
几句话冲淡了离别的愁绪,寒晳心中陡然轻快起来,吁出一口长气后,她对弟弟道:“去和母亲说几句话吧。”
寒昼往颜夫人的马车走去。
颜夫人并没有下车。
寒昼隔着车帘喊了一声母亲,颜夫人轻轻地应了一声。
寒昼道:“我就要走了,母亲可有话要对我说?”
并无应答。
过了好一会儿,颜夫人才说:“我并没有话讲。”
寒晳这时候也到了马车前,也是隔着厚实的车帘,问颜夫人:“母亲不下车吗?”又劝:“我知道母亲心里难过,可母子就要分别,一去千里……母亲怎么能不嘱咐长年几句话呢?”
颜夫人道:“我既准他去了,又何必再做伤情之态?你也不要再和他纠缠,误他的事,快叫他上路吧。”
这时正是清晨,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即时可以出发。
寒晳不再说话了。
寒昼望着车帘,道:“我去了,母亲多保重。”又看寒晳,“阿姊也多保重,我不孝,阿姊多尽心。”
“长亭短亭不尽,但终有一别,不必再送了。”
说完,他后退一步,在车前跪下,行了一个大礼,拜完起身,又向寒晳跪下。
寒晳哪里能受?连忙扶住了他。
“这是做什么?”
“我会写信回来。”
说了这一句,再没有别的,他转过身,朝他的马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