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赵王是何干系?高议又是谁?”
“高郎?”喜伯难掩错愕,“昨日之事同他有牵扯?”
“有。”寒昼冷声道:“他们之间的事,你要讲清楚,否则你不会知道昨夜发生了何事。”
喜伯低头不说话。
寒复眼见寒昼还是执迷不悟,便忍不住要呵斥,颜夫人一个眼神横过去,他不敢再轻举妄动,于是不悦地挥了下衣袖,背过身去,一副不闻不问的姿态。
除他之外,余人皆想自喜伯处得知更多,便耐心等待。
喜伯终于抬起了头,开口就是:“我的主人……也就是濯英的父亲……”他停下来,再一次低下了头颅,足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道:“十七年前,自家中往昭宁祭母,病逝于彼,因是异乡,多有不便,便致信主人的一位旧友寻求助,只是时候不巧,他久病未愈,难以尽心,遂转请了他的一位朋友相助,那人正是赵王……若当时我是把信寄与另一人……”
“濯英病得厉害,昭宁又是伤心地,赵王便提议濯英同他一道往各地巡视,濯英应下了,我们都觉着高兴……后来濯英居留幽州,一直到她十六岁,再不能留了……她要我带她回家,我便带着她离开了幽州。”
“回家后,又认识了高郎,他的出现,太巧妙了……本来是件好事的,可是高郎,他家累世江左大族……他们并没有好结局。”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喜伯忍不住问。
寒昼回他:“赵王为楚王世子粱襄所害,她昨夜当众袭杀楚王世子为赵王复仇,后又为赵王妃所袭,腰腹受创,赵王妃恨极她,连叫她好死也不愿,便告知她,那位高郎本是要与她长相厮守,却死于赵王的暗中加害,一切成了梦幻泡影……”
“怎会如此!”喜伯不敢置信,“怎么能呢!濯英……”他朝钟浴望过去,嘴唇不住地颤抖,“这要她以后怎么活?”
寒昼道:“她如今正是不想再活,是以至今也不曾醒来,你有办法救她吗?”
喜伯摇了摇头,“我没有办法,多年来她一直是靠对高郎的恨活着,如今恨散了……只怕她也要追随高郎而去了。”
蓦地一声大哭。
众人都看过去。
原来萧楚意竟不知何时醒了,应当是听到了喜伯的丧气之语,遂作此悲声。
颜夫人也是做母亲的人,观之十分不忍,于是上前安慰,寒晳见状也跟了上去。
喜伯这才认出是旧主,惊问:“是夫人?怎在此处?”
萧楚意只是抱着钟浴哭,旁的全不理会。
颜夫人听她哭的这样厉害,也不自觉落下泪来。
“夫人。”喜伯朝萧楚意行了一个礼,“濯英我要带走,我得带她回去。”
萧楚意本是有些怕这旧人的,是以她从不敢到钟浴的住处去,唯恐相逢。她怕旧人认出她,她怕钟浴知道她的身份之后再不会与她亲近,她可怎么承受得住?她曾经是把这女儿忘了的。不敢想。想一次就痛一回,不想了才好过些。要是永生不见她,心里倒还好受,可是如今再见了,怎能割舍?当然想永远在跟前的好。这是她的奢望,越渴求,越害怕,也更加小心翼翼,心事不敢对人讲。可事到如今,还怕什么呢?
“你带她到哪里去!你怎么能带她走!这是我女儿!”眼泪止不住,“这是我女儿啊……这是我受尽辛苦生下来的女儿……你不若杀了我!”
她是知道自己不配说这些的,不敢太咄咄逼人,多是哭,想求着人可怜她。
“倘若她真再不醒了,你是要我再见不着她吗?”
她哭得这般惨烈,喜伯岂能不动容?但他还是道:“我正是怕她再不醒了,才一定带她回去呀!当初是为了叫她活,一群人商议了,着我领她出来发散……如今她不能活了……我得带她回去交代……当初是夫人狠心离开,丢下她不管,眼下又争什么呢?”他心中也有怨气,“我今日斗胆,有些话我是一定要说的,您和重光两个人,全不配为人父母。”
“重光是从来没有长大的孩子,他母亲去了,他也跟着死了,世上只留他的躯壳,一年年长着……后来他总算如愿,留下一个八岁的孩子……她是一个人!不是猫狗也不是鸟雀,只不使她忍饥受冻就够了吗?但凡父母有一个人愿意留下爱她,她怎么会把男人当救命良药?抓住了就不松手,用尽办法,理智全无,一定要据为己有……夫人!刚过易折啊!所以她才有今日!原本那么好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