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无需担忧,他既是有心,必不会亏待了公主,况且公主长于民间,自由自在惯了,若长久的拘于宫中,只怕也是不愿,不如放她离去,成婚后,公主亦可随意出入皇宫,太后想要见她,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太后淡淡的道:“陛下有爱臣之心,哀家难道就没有怜子之心么?这桩婚事虽是先帝所赐,沈晏亦是文韬武略样样都好,可却无人问过我的孩子是否愿意,若洛微执意不肯,哀家必不会勉强她。”
明宗帝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那就请太后问上一问罢。”
说毕站起身,临要走时,却又低声道:“此番并非只为沈晏,朕亦真心希望公主能有个好的归宿。”
这一句说完,明宗帝便走了。
太后静静的坐着,方才她虽则那样说,不过为着留一条后路,其实在她,比谁都更希望洛微能嫁沈晏,否则日后自己不在了,便无人能保她性命,然而自己前车之鉴在先,却又不能不顾及洛微的心意,没有感情,可以慢慢培养,若是已经心有所属,那可就难了。
当下太后把洛微唤了进殿,先笑着问道:“洛儿,你猜今日谁进宫了?”
洛微心想既这样问自己,那进宫之人必是与自己有所牵连,大约就是婚约相关的沈晏沈将军了,虽猜着了,却不好直说,因此只摇了摇头道:“不知。”
太后又笑着道:“是沈晏,你不知道,他刚刚听说你回宫,就巴巴的去向陛下请婚了,说是在灵州城时听闻你的事迹,就已对你心生仰慕,沈晏是个好孩子,能文能武,品性坚韧,你们在灵州时也算的上是共患难过了,这是你二人的缘分,你嫁他,娘是放心的,就是不知你愿不愿意?”
洛微是为保全性命和姜家才进京来的,事到如今,哪还有什么愿不愿意的,微微低下头道:“沈将军声名在外,女儿亦多有钦慕,若无他,灵州城此次怕是难保,真说起来,女儿的命都是他救的,岂有不愿之理?”
“果真如此,那是再好也没有的了。”
太后嘴上这样说,心中却仍有顾虑,这孩子聪慧,此番上京,乃是被逼无奈,她虽不知事情真相,却十分明白自己的处境,嫁沈晏是她最好的选择,可……自昨日见她以来,总觉她有些郁郁寡欢,强颜欢笑的样子,那神情,倒仿佛是为情所困。
太后沉思了一会儿,牵过她的手,柔声道,“洛儿,你实话告诉娘,心里可有了意中人没有?若是有,咱就不嫁了,先帝的旨意又如何,只要娘不松口,陛下也没奈何。”
洛微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随即抬起头,笑着道:“阿娘,您这是难为我,凭空的,我到哪里去找这么个意中人来呢?”
“真没有?”太后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没有。”洛微笑的烂漫,任谁也看不出一点端倪来。
太后松了口气,还当是自己看走了眼,拍了拍她的手道:“既如此,回头就照陛下的意思办罢。”
“是,全凭阿娘和陛下做主。”洛微垂首道。
太后望着她笑了笑,忽又道:“对了,还有一事,娘要先和你说,沈晏因其生母的缘故,与家中有些不睦,自九岁从军起,每每回京都是随军住在城郊大营,他一人来去自由是无妨,可婚后却不能如此,娘到时请陛下给你另赐一座公主府邸,但因沈晏生父和嫡母皆在,你们无论如何要先在卫国公府住上一段时间,日后再寻机会搬去公主府就是。”
洛微知道本朝公主虽格外尊贵些,却也不是个个都能开府另住的,这是极大的恩典,于是起身行礼道:“谢阿娘为我周全。”
太后忙把她扶回去坐下:“瞧你这孩子,跟娘客气什么呢?娘只怪自己能为你做的实在太少,否则也不会叫你尚在襁褓中时就离我而去……”
洛微因与太后相处时日不久,仍有些生疏,但心里知道太后是极疼爱她的,她亦有孺慕之情,此时见太后如此自责,自是十分不忍,因握住她的手道:“阿娘千万不要这样说,女儿此前虽未承欢膝下,然母女连心,阿娘所做的一切全是为我,我又岂会不知?阿娘处处为我周全,还要如此自责,叫女儿情何以堪呢?”
“你这样懂事,娘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太后越说,眼圈越是红了。
洛微忙笑着逗她道:“当然是该高兴,难不成阿娘希望我是个泼皮公主不成?那不要让人笑掉大牙了么?”
太后果然扑哧一笑,说道:“还是头一回听你说这样的俏皮话。”
洛微不愿她继续伤情,想了想,换了个话题道:“阿娘,不知沈将军为了何事与家中不睦呢?竟致数年过家门而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