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看他策论行文还不扎实,明日我去玄英斋再与你细说吧。”
“你们要聊得真不少。”
林清樾刚走回,梁映看起来等得有些不耐。
“也没聊什么,阿虞就说有些事儿,打算后日再同我讲,就在山门的静心亭那处。”林清樾没想特意瞒着梁映什么,毕竟以后祝虞才是他身边进臣,现在就滋生了不该有龋语可不好。
林樾答得很快,比梁映想象中的要坦然大方不少,梁映被微微一噎,倒是显得他刚刚那句酸涩了些。
男声突然气势全消地“嗯”了一声。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下。
梁映无意间转头恍然看见,他们背后两道影子竟比主人挨得更近,一高大,一清隽,倒是极好认。他暗暗勾起唇角,刻意算起了落日的光,控制着歩速。
一段山路,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看着不算亲近。
却只有一个人知道,他们身后的两道影子,每一步的指尖都融在一块。
……
与祝虞说开后,祝虞第二日便回到了玄英斋继续当他的小教谕。这可开心坏了不少玄英斋的人,要知道比起林樾这般天赋使然的教法,显然还是祝虞一点点摸索起来的温书方法更适合他们。
眼见祝虞脸色一日好过一日,梁映的学识也一日日中变得扎实,林清樾刚觉得日子有些盼头,正坐在静心亭,哼着曲声,等着祝虞。
却没想到等来的不仅不是祝虞的坦白。
而是青阳斋的学录带给她的坏消息。
“林樾,祝虞一夜未归,今日一整日上课也不见他。你这两日与他走得近,知道他去哪了吗?”
第041章 谁在意
祝虞把木箱子里的七贯钱数了又数。
于她自己而言, 这些钱若用来买书,所得的书够她仔细研读个三年五载还不够。但对祝平来说,让他大手大脚地在镇上花费,或许都撑不到月底。
比起一时抵去颠倒昼夜的抄写临摹之苦, 或承受花不义之财的不安, 祝虞更想真正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所在。
祝平不是什么目光长远的, 这七贯钱足够迷惑一时, 只要她好声哄着, 让祝平讲出与买名额的贵人牵扯一事,应不是难事。
这是她最后无法轻易言及的窘迫。
像她这样生于乡野白丁家的女子,未嫁之前, 家中对她主宰便是天,便是法, 层层束缚下,再不愿承认,亲缘亦是构成祝虞的一部分,不可轻易撇开、放下。
林樾越看重她,她就越无法隐瞒这一切。
她唯一能做的, 是把一切厘清,给林樾一个公平看待她的机会。
“祝虞,你家里人又来了……”
学录在祝虞舍房门前敲门, 须臾后抱着箱子的祝虞走了出来。
时值晚膳,祝虞路过舍房外学子悠然谈笑声, 一路走到山门。
看着那倚着山门,一把骨头好似从来立不直的人影, 祝虞捧着木盒吐出一口气后,脸上扯出一点笑来。
“阿兄。”
祝虞刚上前, 祝平见了她,却不似之前急吼吼地问她要字画,反而左右打量了她一圈,面上心虚又鬼祟地问。
“你在书院还好吧?没人……发现什么吧?”
“发现什么?”祝虞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书院前几日突然传出来的流言,这动静虽然大,但长衡书院除了旬休日,一直封闭,外人怎会知道。
——除非,他就是将这消息泄露到书院之人。
“阿兄!你都对外人说了什么?!”没想到这两日惊险,竟是自己的亲兄所害,祝虞本对祝平不报什么期待,此时却还是没忍住一丝怒意,上前一步攥紧了祝平的手腕,低声逼问。
祝平哪里会承认自己的问题,这会儿看祝虞眉目严肃,便估计她这两日应该如他所料,在书院里不好过。但至少,她现在还能正常出来与他相见,就说明暂时还没人戳破这女身之事。
但暂时终究是暂时,祝平可不敢提心吊胆赌到月底的学测之后。这万一要是被发现,他还怎么向贵人交差?
还不如,现在就直接用人交差。
祝平眼神一暗,扫过祝虞拉着他的手,这手臂的力量,他最是清楚,挨不住他两拳。
他不屑地勾起唇角,反客为主拽住祝虞,把早在手里藏好的一块木板就往祝虞后脑拍去。这是他在村里厮混时,替人要债时学的手法,刚好砸昏不砸死。
祝虞登时把手里的盒子一松,整个人软了手脚,失去了意识。
祝平忙扶住祝虞身形,但耳边木盒砸落地上炸开的声响,把他吓了一跳。一大串零落的铜板从摔坏的木盒里四散而出,祝平反应过来时,已经有好几枚顺着石板路滚到一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