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里。
“这死丫头哪来那么多钱……不是在书院里把自己的身子卖给谁了吧?”祝平越想越不是没这个可能,祝虞读点书就自视清高,一直瞧不上爹娘给她说的几门亲事,这才拼了命地要跑来镇子上的书院里。
她定是瞧上了书院里哪个有钱的公子郎君,借着自己有点学识,将人勾了去,私定终身这样便能彻底逃脱他们祝家。
祝平阴恻恻地一边快速将铜钱收拢进木盒子重新阖上拿起,一边将晕倒在一边的祝虞抗上肩。
还好,他发现得早。
她生是祝家人,死也只能是祝家鬼。
祝虞幽幽再醒来的时候,眼前已然完全换了地方。
三面都是不透光的石壁磊成,只有面前的木栏外透过一点昏暗的烛光。她像是被关进了什么监牢之中,鼻尖也全是潮湿阴暗的霉味。
“祝平,你白日绑人真当这世上没有王法了吗?长衡书院是每日都要查寝的,他们很快就知道我不见了。”祝虞望着正站在木栏外的男子,相似的容貌,却勾勒着自鸣得意的笑容,比这世上的人任何一个人都让她陌生。
“什么王法?你是我亲妹妹,这能叫绑吗?”祝平嗤笑道,“而且别太把自己当回事,那破书院知道又能怎样?学子逃学罢了,有什么新鲜的。”
祝平说着从门栏里,扔下一套女子罗衫到祝虞面前。
“还是乖乖听兄长的话,两日后面见贵人,拿出你最好的才情,这样钱能到手,说不定你还能凭这点机遇被贵人纳去房里,过上好日子呢。”
盯着眼前样式轻薄,颜色艳丽的罗衫,祝虞明白了祝平的打算,就在她想把这罗衫扔回去,祝平又阴森开口。
“别再摆你那清高架子,既然到了这儿,若贵人不满意,你我都是死路一条。”
“我们这般贱命,没人会在意。”
……
“祝虞不会逃学。”
林清樾摇了摇头,否定了学录的猜测。
青阳斋学录微微蹙眉。
“不是逃学还能是什么?林樾你若是知道什么就该直说,不可包庇同窗。”
这倒成了她包庇同窗了。
她知道什么?
她知道祝虞言而有信,不会失约,更不会不珍视得来不易的读书机会。
“确实不是逃学。”低沉男声从林清樾身后响起。
“梁映?”青阳斋学录眯了眯眼很快就认出了真真切切逃过学的‘有名’学子。“你有何实证?”
梁映走到林清樾身边,翻过掌心,两枚铜板赫然躺在他的手心。
“祝虞出门前可是带了一个木盒?这钱便是木盒之中的,我刚刚在山门旁的草丛间捡到,若是他计划周全要逃学,这钱怎会散落四周?”
“所以,这并非逃学,而是有人将人掳走了。”
这就把事情说严重了,青阳斋学录明显不愿事情如此发展。
“或许是巧合,你怎知木盒里一定装的是铜板?还光天化日在书院山门掳人?”
见梁映与自己站在一边,林清樾便又笃定了两分。
“学录不是说过,你最后见祝虞,便是祝虞的家里人来见他?”
“家人掳走祝虞?这怎么可能呢?”
林清樾不置可否。
家人又如何不可能。
“罢了,你们不说便算了,不必替祝虞混淆视听。”学录摆摆手,不愿再与好似在说胡话的两人纠缠。“若你们知道祝虞下落,最迟旬休结束,回来领罚,不然这学册记录就得交到山长面前了。”
相信祝虞事出有因,便是学录最大的宽容。
林清樾也知书院就算知道也管不了更多,不再强求。待学录走开,林清樾与梁映并肩走在回玄英斋的路上,这才问道。
“你怎么来了?”
“晚膳、晚课都不见你回来,还以为你丢在路上。”
落日下,少年双臂环肩,答得自然。
一点也看不出少年是怕祝虞同林清樾要讲什么不该讲的话,隐在暗处刻意防备。
谁料到,反而让他在草中发现了几枚铜板。这铜板有些特殊,他一眼就认出这是他给祝虞的封口费。当时虽给了钱,但梁映仍然不能完全放心祝虞,他特意在铜板侧面留了刻痕。万一祝虞背叛,他也能顷刻拉她下水。
林清樾却不信。
只觉得是怕她和祝虞单独相处时间太长。
还这么快就发现了落在草丛的铜板,可见上心。
“你要找人?”
“你要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