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平时里嬉笑怒骂的堂叔变得胆怯模样,柳文安摇摇头:“不插手”
“不插手”柳西郡一抖礼单,声音陡然拔高:“你都将礼给分了还说不插手?”
“柳侄啊”柳西郡起身苦心劝说:“秦王让你做好两城事务,你做好就行了,为何要做多余事情给自己惹麻烦呢?”
世家可不是延县那家子,能让你用计吓唬的,他们可是吃肉不见血,杀人不讲理的人,为何要要跟着盐担子走——闲操心?好不容易做了官,脱了脚上泥巴点,好好活着不好吗?想想你奶和你娘,她们在能愿意让你涉险?家中两姐姐就不管了?
她想好好活着啊!柳文安垂眸不语,可是要走到朝堂顶端总要有阶梯才能踏上去啊,她不想慢慢熬资历,也不愿隐忍数十年才能谋划报仇,她奶奶娘亲为何死?不是因为某个人,而是天下这些吃人的怪物,因为它们的利益熏天,让她无家无根,既然要血祭报仇,她就只能一个个地把这些怪物砍死碾入地里才舒心啊!
既然要通天,那就不能走寻常路,眼下,世家不就撞上来了吗?
是不是阶梯?柳文安露出个渗人的微笑,踩一踩不就知道了?
看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柳西郡急得跺脚:“你说话啊,你是要连累族人吗?”
见他实在急了,柳文安无奈:“堂叔,只是一商属而已”
商属,是世家商队,有为世家经营的商属,亦有为世家在外来往办事的商属,省城乡豪遇见的商属便是后者,为主家收集或寻找的团队。
柳文安起身对堂叔一揖,对他耐性解释:“我只看情况敲些边鼓,至于礼物单,毕竟侄儿出身农家,身无钱财,若现不收入京后侄儿怕是连客栈都住不了”
柳西郡怀疑地打量他早已看不透的侄儿:“当真?”
第65章 你疯了吗
“我只会敲个边鼓”柳文安真诚地看向堂叔:“把这桩事处理好了,今后进京也是有政绩的官职,才不会被排挤嘛!”
听着侄儿的保证,柳西郡半信半疑地劝说:“你才做官,不要想着跑,先慢慢学,咱们又没个背景,别事事往前凑,保全自己才是。”
“嗯,侄儿明白”柳文安对他深作一揖,复道:“侄儿还得劳请堂叔,请帮侄儿打探省城商属一来,否则侄儿被那些乡豪挑拨得卖了,还不知呐!”
或许是天生自带的亲近光环,柳西郡与他人极易打成一片,特别是以往脸圈圆肥时,亲近之意更甚,就连当初她结识延县县令也是堂叔牵搭的线。原先到了申城后,城内各类消息事务皆由他把控,是以对于消息打探这块,柳文安极为放心。
而另一边,省城乡豪看着灰头灰脸的子侄,迫切追问:“怎么说?柳大人怎么说?”
几个子侄将事由说了遍,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那些百姓还传姓柳的是个好官,分明就是个贪官。”
“就是,收了礼还不办事,不是贪官是甚?沽名钓誉的家伙!”
原本绝望的乡豪突然一震,声音发颤地确认:“柳大人没拒礼?”
“没有,被他扣住”
回话的子侄话未完,就见自家长辈手握成拳砸在手掌里,发出沉闷的‘啪’的声:“看来有一线之机啊,给我仔细说说,当时柳大人说的什么话,脸上什么表情?”
去求助的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整个过程详细道出,甚至还模仿起柳文安的言行动作,直到一声‘回去听令’后才结束表演,眼巴巴地望着自家长辈。
耸搭着眼皮的刘老抿着胡须沉默不语,直到耳边议论纷纷的讨论声渐消下去,手中檀木捌往下一驻,待屋内静下后才抖耸着干瘪的嘴皮子,慢吞吞道:“利益不够呐”
柳大人是什么样的性子,你我也打过交道,行度有章法,做事喜恩威相济,从不落把柄在他手,先前要粮一事,你们扣心自问,是怨他呢,还是感激呢?要了粮,人家真正把咱们儿孙带到秦王跟前,虽令咱几家吏位,却又偏偏写了推荐信,如此圆滑会做今儿错漏之事?
话刚落音就听得子侄堆里有人小声反驳:“那推荐信也只能做吏,有何用?”
“蠢货”刘老冷冷一笑,抖耸着胡须继续道:“从积雪化湖一事看,柳大人定是想做出一番政绩,如今那谢家想强龙压地头蛇,却偏偏阻了柳大人的事,如此一来柳大人岂能不管?”
听到这般话,屋内人精神一震,语气带出几分兴奋:“那我们就坐山观虎斗?待他势薄时我等再扶他一把,届时便由此拿捏他”
几人家主相互一对眼色,皆明其中未尽之意,不由稍稍放宽了心,无论是朝廷还是世家,只要不伸手沾他们手中祖业,他们大可冷眼旁观,或者从中分取一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