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哭诉的乡豪子侄顿住,半响嗓子眼里才挤出几句:“怎会?我等皆世辈住在省城,怎会对乡亲赶尽杀绝?再说律法有定:持田者有数,过数受罚,我等岂会知法犯法?再则前几日家中长辈还在城内搭粥棚救民呐,望大人详察!”
那人说完,屋内就响起起伏不定的求大人作主之语,柳文安笑笑,手里把玩着送上的礼单,价值上比十八车粮食还贵重些,待屋内求救声响小了下去后,柳文安才拿足了姿态,慢悠悠道“”“说了半天,你等也没说是哪家要买地啊?”
也就这些日子跟秦王九皇熟识后,柳文安才对这个时代的构造才有了些许了解,却隐隐感觉社会发展有些畸形,准确地来讲,自秦一统华夏延续百年后,历代朝廷都实行中央集权制,可偏偏到了前朝突然开了历史大倒车,变成世家皇权共治天下,政治权力及军事权居然渡让了出去,各地世家有粮有枪堪称军阀,在自地的地上当着土皇帝,而真正的朝廷天子则像个联盟主席,权衡之术没玩好就会被世家贵族给架空,做个名义上的‘天子’
当知道前朝模式时,柳文安头顶三问号,加上地铁,老人,看手机,完全不懂这操作,前朝开国皇帝是觉得日子太好过了,给自己加点治国的地狱难度?否则怎么会将自己手中的权利让出去?
朱家先祖建立燕朝后,不知什么原因并能完全破除世家,让这些世家经过几十年的休养生息,又死灰复燃,成为国家顽疾,吸天下庶民血壮大自身。
历史学得并不是很好的柳文安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并不妨碍她知道,在野党多了,容易时不时地城头变换大王旗,更容易让国家陷入混战,只是没想到世家竟这般高调行事,是完全没把朝廷没看她看在眼里啊!
原本想诱导官府出面的乡豪子侄,经柳文安一语道破家中动作后,不敢再动小心思,收了脸上泪,似乎很是不安地小声道出老出买家来厉:“那商属是毫州谢家,家传四百余年,似乎...”介绍人小心地偷瞄了眼满头银的人,对方红眸仿佛要刺穿他的冰冷让他升起恐惧,咽咽口中唾沫小声道:“似乎谢家子侄在朝中做官”
乡豪并不是没势力,而是势力面对树大根深的世家,他们比不过啊!找柳大人求亦是无奈之举,只想求官府出面,减少些损失,能保下些良田留传子孙,以求他日再起。
“然后呢?”
底下求告的几人见他脸色淡淡,并未因听到占田而动怒,也未因世家二字而生气,几个相互悄悄地互换眼色,有些茫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支支吾吾道:“没...没有了”
看他们满脸的不知所措,柳文安气得轻笑起来,挥挥手:“本官知道了,回去罢。”
见他漠不关心地赶人,乡豪子侄急了,连上前行礼道:“大人,那商属...”
“怎么?”柳文安将礼贴甩在深褐色的案桌上,撩起眼皮盯着他:“本官行事还要你指导?回去听令!”
对上柳文安冰冷妖异的红眸,乡豪子侄打了个冷颤,想说话却被屋外的军卒捂嘴拉了出去,狼狈地摔在地上,看着军卒闪着寒光的军械,缩着脖子相互搀扶着慢慢离开衙府,走远后才回首恨恨地呸出声,骂了句:狗官!
待厅堂重新恢复安静,柳文安阖眼沉默许久,才让差人将堂叔柳西郡叫来,待人来后才道:“叔,得劳累你做个事”
柳文安翻开手中红底金字的礼单,指腹滑过一排排的礼物名,笑着把单子递给柳西郡:“那些老家伙倒真是舍得了,这单上的礼,除了粮食外,剩余的叔分成三份,其中一份送到顾将军那里去。”
“剩下的则让二姐登记成册,往后有用”
“这是?”柳西郡接过礼单一瞧,单了除了锦绸金饰外,好些他都不认识的贵礼,盯着红纸颤声道:“他们...怎么送你...?”
“有求于人呗”柳文安难耐地皱眉,再次抚按手指上的冻疮,现在天渐渐回暖,手脚上的皮肤变得皱巴起来,溃疡处奇痒难忍,又敢搔,怕引起伤口红肿发炎,只能暗自忍着,实在忍在忍不住时心情就止不住烦躁,语气都恶劣了几分:“跟田产比起来,这点也不算什么”
察觉到自己烦躁,柳文安顿了顿,缓下语气将乡豪求助一事说了,听到世家柳西郡白了张脸,僵硬了张脸结结巴巴道:“难道你要插手世家的事?”
世家哪是他们惹得起的人?伸出个小指头就能将他们按死,侄子怎么有胆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