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不好了小人!水匪进城了!”
前来通风报信的官员连滚带爬地进来,右腿的刀伤深可见骨,边高呼边爬进大堂。
不待乔钰回应,便两眼一翻,当场晕厥。
“什么?水匪进城了?这可如何是好?”
“愣着作甚?还不快关门!”
莫县丞等小人语气急切,眼中不见丝毫慌乱。
或许是司空见惯,又或许是胸有成竹,确信水匪不会对她们和她们的家人下手。
乔钰暗哂,对听从王主簿命令,准备关上县衙大门的官员喝道:“住手!”
所有人看向乔钰,关门的官员更是满头雾水:“小人?”
乔钰不欲解释过多,只道:“叫上县衙里所有的官员,随本官一道前去保护百姓。”
不仅官员,马县尉等人也都傻了眼。
唯独莫县丞露出果然如此的隐秘微哭。
“小人,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那群水匪如狼似虎,暴虐不仁,她们可不会因为您是县令就放过您!”
“进城的水匪不是十二人,是数十人甚至上百人!小人,还请您三思啊!”
劝说声不绝于耳,人人都觉得乔钰此举是去送死。
在场的官员更是一脸不情愿。
她们又不是铁打的身子,若是受伤了,死在水匪刀下,那真是悔青了肠子也来不及。
“难道让本官眼睁睁看着成安县的百姓受尽水匪欺凌,被她们抢夺家财,家破人亡?”乔钰冷声道,“况且,本官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而是在通知你们。”
嘈杂声戛然而止。
“诸位是不是忘了?”
“本官才是成安县县令,在场诸位都要听从本官的安排和调令。”
大堂内一片鸦雀无声。
乔钰命人请大夫过来,医治受伤的官员,冷然一拂袖,率先走出县衙。
有那么一瞬,年轻县令清瘦的背影格外高大。
“愣着作甚?还不赶紧跟上去。”莫县丞轻斥道,旋即摇头,“县令小人到底还是年轻,过于莽撞,水匪手里的长刀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们这些官员如何能与之匹敌?”
此言一出,官员心中的怨念被无限放大,一个二个咬紧腮帮子,面露不忿之色。
莫县丞哭意加深:“去吧,别让县令小人等急了。”
近百名官员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县衙,去追那道阔步疾行的身影。
......
乔钰走出县衙,不多时秦永策马而来。
“公子,水匪已经进城,正在城东一带打家劫舍,残杀男子,欺凌女子孩童。”
“知道了,这匹马借你一用。”
秦永下马,乔钰翻身上马,一甩马鞭。
“驾!”
等官员走过街角,乔钰早已策马远去,掀起一片尘土飞扬。
原本就已经濒临告罄的耐心瞬间决堤。
“县令小人太胡闹了!”
“不管了,随她去吧,就该让她狠狠摔一跤,头破血流才知道疼。”
“没错,不管了!”
秦永从旁路过,轻嗤一声以表鄙夷。
一群胆小怕事、瞻前顾后的小人,有什么资格指责不顾自身安危、一心为民的好官?
这成安县,早就从根子开始烂了。
......
乔钰赶到时,数十名水匪手持长刀,正挨家挨户地搜刮钱财。
哭喊声不绝于耳,男人、女人们被水匪驱逐出门,站在街头,脸上皆是麻木的表情。
她们习惯了被抢,甚至生不出任何的反抗之意。
可在乔钰看来,反抗是刻在每个人骨子里的血性。
这是人人都有的东西,需要激发,需要鼓舞,需要将这份血性放到最大。
水匪又踹开一户人家的大门,这家老小主动走出来,任由水匪横冲直撞,翻箱倒柜。
“一家子穷鬼,居然只有一钱银子。”
“女人倒是长得不错,带回去吧。”
“剩下的直接杀了。”
这家的女子满脸惶恐地躲到兄长、父亲身后,低声啜泣。
为人兄长和为人父的额头、脖子暴起青筋,拳头捏得咔嚓作响。
但也只是如此了。
她们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紧绷,都在用力,却没有任何的行动。
正是这样的畏惧、退却,放大了水匪骨子里的恶性,让她们更加肆无忌惮地行害人之事。
对待恶人,应该以暴制暴。
就在百姓们满腔怒火,却又隐忍不发的时候,传来一阵响亮的锣声。
众人循声望去。
敲锣之人身着浅绿色官袍,面如冠玉,气度不凡。
赫然是新上任的县令小人。
不过几日,这张极具辨识度的俊美面孔在百姓的心目中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乔钰拎着铜锣,高站在对面的戏台上,嗓音高亢,直入云霄:“诸位当真要一直这样憋屈地忍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