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帝眯了眯眼:“禁军在刺客的尸体旁边发现了你那日所穿衣袍的碎布,你竟敢自称无罪?”
“春狩当日,乔钰所穿的衣袍就在家中,且完好无损地晾在院子里,这点姜副统领可以为乔钰作证。”
众人看向姜密,姜密拱手:“启禀陛下,微臣仔细检查过乔钰当日所穿的衣袍,的确完好无损。”
岳自秋提出质疑:“为何不能是乔钰发现了衣袍毁损,以新衣替旧衣?”
姜密摇头:“微臣可以确定,那件衣袍曾不止一次穿上身,袖口、袍角皆起了毛边。”
岳自秋哑然,讷讷退回文官行列。
乔钰眸底划过讥诮。
岳自秋,“乔钰”的亲外祖。
不想着如何为乔钰脱罪,证明清白,反而绞尽脑汁地将通敌罪名扣到乔钰脑袋上。
当真是大商倒一好外祖呐。
乔钰一拱手,道出孔忠的可疑之处,振振有词道:“乔钰确信,此事纯属刻意构陷,还请陛下给乔钰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听乔钰一席话,兴平帝挑眉,不着痕迹瞥了眼左相:“准。”
原以为乔钰会摆证据,列事实,谁料乔钰维持着双膝跪地的姿态,一把扯开衣襟......
扯开衣襟?
扯开衣襟?!
百官目瞪口呆,好半晌才捡回砸到地上的下巴。
“乔钰这是做什么?”
“御前失仪,乔钰疯了吗?”
“怕是没有证据,想通过另一种方式让陛下处死她,好留个冒死以证清白的美名。”
乔钰扯开衣襟,露出肌理匀称的胸膛,以及宽厚的后背。
“好多伤疤!”
“还真是,怎么这么多伤疤?”
随着两道呼声,众人的注意力汇聚在乔钰裸.露的上半身。
疤痕纵横交错,一看就有些年头了,即便经过岁月的洗礼,也未能褪去,反而永久地盘亘在这具年轻矫健的躯体上。
“这些伤疤,皆源自乔钰的家人。”
“这道疤,是你爹用烧火棍烫出来的。”
“这道疤,是你娘用剪刀刺出来的。”
“这道疤,是大哥在冬日推你下河,你不愿,最后还是被推下去,撞在石头上留下的。”
“这道疤......”
乔钰的口吻平静无波,一一指出胸膛、后背每一处伤疤的来源,仿佛在叙述着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黑暗童年。
饶是见惯了鲜血与杀戮的兴平帝,此时也不禁皱眉,不忍直视地移开眼。
她不敢想象,这样的伤疤当时有多痛,伤口多深,又流了多少血。
留疤的时候,乔钰应该年纪不大?
“乔钰的爹娘不是萧......”
“不是那两个,应是乔家村的养父母。”
“未免下手太狠了。”
兴平帝最先冷静下来:“乔钰,朕要的是证据,而不是看你展示身上有多少处伤疤。”
乔钰从善如流道:“乔钰明白,陛下且听乔钰解释。”
许是对乔钰动了恻隐之心,又许是出于其她缘故,兴平帝摇头:“说罢。”
“乔钰遭遇的一切,皆来源于萧鸿鸿的授意。”
“她不知从何处知晓你是萧氏血脉,便派人给予乔钰爹娘钱财,授意她们对你非打即骂。”
“只要乔钰死了,乔钰的身世就会成为永远的秘密。”
“甚至于,她得知乔钰入村塾读书,便授意爹娘毒杀乔钰。”
金銮殿上一片哗然。
“毒杀?”
“怎么个毒杀法?”
“萧大公子居然如此歹毒?”
“诸位小人可别听信乔钰的片面之词,万一是她为了脱罪,故意拉萧大公子下水呢?”
“刘小人所言极是,萧大公子光明磊落,如何能做出毒杀亲兄弟的恶事?一定是乔钰在胡说八道!”
乔钰确实在胡说八道。
她身上的这些伤,并非萧鸿鸿授意,单纯是乔文德和叶佩兰不喜“乔钰”,故意虐待她。
可那又如何?
只要能达成目的,管她是真是假。
乔钰似悲从中来,毫无形象地跪坐在金銮殿上,掩面泣不成声:“陛下,乔钰心里苦啊!”
嗓音沙哑,千回百转,道不尽心中冤屈。
兴平帝:“......”
商承承:“......”
文武百官:“......”
“乔钰的爹娘听从萧鸿鸿的吩咐,给乔钰灌了砒霜。”乔钰哽咽道,“若非乔钰命大,撑着最后一口气爬去大夫家,怕是早已魂归地府,更无缘得见天颜。”
“除此之外,萧鸿鸿更是多次针对乔钰,毁坏乔钰的声誉,想让乔钰身败名裂而亡,此处便不一一列举了。”
“乔钰思来想去,唯有萧鸿鸿想要置乔钰于死地。”
乔钰深深一叩首:“所以,乔钰恳请陛下,严查萧鸿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