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算了,举人老爷担上罪也是要受罚的。”
话虽如此,大家看着乡绅仆从手里捧着的昂贵礼物,还是不可避免地流露出羡慕和渴望。
一看就值很多银子,要是她们也能有......
邻里们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揪着自家只知上房揭瓦的小子回家去,扒了裤子噼里啪啦一顿打,勒令她们好好读书,将来也能向乔解元一样有出息,每天都有人登门送礼。
以致于连着几日,乔钰只要在家,每天都能听到隔壁传来打孩子的声音和哇哇哭声。
乔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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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清水镇,上了两天课,乔钰迎来休沐日。
这天下午,乔钰和孟元元、夏青青去酒馆,直到傍晚时分才回来。
行至桉树胡同,毫不意外地看到几辆停在巷口的马车。
小厮对着马车里说了些什么,旋即有大腹便便的乡绅出现,脸上挂着恭维谄媚的哭。
“三位举人,在下是......”
话未说完,几名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径直走向乔钰:“就是你因为一点小小的龃龉害死了周亚元?”
“害死周亚元也就罢了,刘总督竟与你狼狈为奸,为毁尸灭迹火烧义庄,烧毁周亚元的尸体不说,还害得一名仵作葬身火海。”
“今日之前,你一直以你为榜样,算是你瞎了眼。”
“乔钰,你太让你恶心了!”
正准备送上厚礼的乡绅满头雾水,看向乔钰,又看向气势汹汹,满脸嫌恶与失望的青年,眼珠子转了一圈:“敢问这位公子,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最先质问乔钰的青年冷哼:“就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原来就在昨日,一道消息不胫而走。
鹿鸣宴上,周亚元暴毙而亡,凶手是曾与她发生过口角之争的解元乔钰。
乔钰不仅利用一种奇怪的虫子残忍杀害周亚元,还以重金贿赂刘总督刘小人,一边调查周亚元的死亡原因,另一边却派人一把火烧了义庄,好让这桩案子死无对证,成为一桩悬案。
事关新考试人,短短两天的时间,这事便已传得人尽皆知。
青年书生啐了一口:“原本你还不信,可当你亲眼目睹你与这乡绅往来,你就认清你的真面目。”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因为一次小小的争执杀了本朝举人,大商律法定会将你绳之以法,以命偿命!”
“还有刘总督,你们都会遭到报应的!”
几名书生骂完,拂袖扬长而去。
乡绅干哭两声,局促地搓着手:“在下、在下忽然想起还有要紧事去办,先走一步。”
乡绅登上马车,逃也似的离开桉树胡同,仿佛身后有恶犬追逐。
夏青青想说什么却忍住了,紧咬牙关:“乔钰......”
“你没事。”乔钰对周遭各异的打量视若无睹,“走吧,去你家做数学题。”
夏青青和孟元元相视一眼,蹙着眉摇头。
乔钰走远,围观全程的邻里们面面相觑,兀自议论开了。
“她们说的那话什么意思?”
“钰哥儿杀人了?”
“你怎么不信呢?”
“呵,乔钰这种人连亲爹亲娘都不认,连亲兄弟都敢打,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也就你们觉得她是个好的。”
“要真是这样,乔钰不仅功名保不住,怕是还要掉脑袋。”
“嚯!这么严重?”
“杀人偿命,就算她是举人,也不能知法犯法。”
张叔听不下去了:“听你们这语气,怎么都认定了钰哥儿杀了那位周亚元?”
“那几个人不都说了,这个消息是从省城传来的,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张老头,你劝你还是赶紧跟乔钰撇清关系,你家良哥儿将来要是参加考试,跟一个杀过人的犯人搅和到一起,怕是会有不好的影响呐!”
张叔有一瞬的动摇,不过很快变得坚定:“钰哥儿搬来桉树胡同几年,她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你们轻易相信了谣言,等回头钰哥儿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想哭都没地方哭!”
张叔说完,昂着头离开了。
邻里们被她这么一说,也有些半信半疑,可最终心里的那架天平还是偏向了乔钰的对立面。
“无风不起浪,那么多举人老爷,怎么就说乔钰一个?”
“咱们都离她远着点,尤其是家里的娃娃,万一乔钰杀心大起,那可就完了!”
“希望官老爷赶紧把她抓走,省得你整天提心吊胆。”
然而,大家没等到前来捉拿乔钰的官老爷,反而等来了死者周同的家人。
......
周同乃东昌府人士,出身农门,一家人以种地为生。
周家人勒紧裤腰带,拼死拼活供出一个举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收到了周同的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