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正是我最担心的。”目光依次划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洛茨在心中斟酌一个合适的比喻,片刻后缓缓道,“轮回之后的神庙像一座智能法庭,苛刻又公正,它会裁决你犯下的所有罪孽,并给予你相对应的惩罚,一旦陷入轮回无法自拔,那就只能被同化,到那时,就真的没有办法离开了。”
“……所有人都会被审判吗?”桃子问,抱有一丝残存的希望。
“因为所有人都有罪。”洛茨回答,“坦白讲,人就是靠罪孽而活,在常理中,我们犯下的绝大多数错误都值得被原谅,可这里不是。”
希望破灭,桃子浑身脱力地倒回沙发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咧出一个要哭不哭的笑。
“那我死定了,”她挠了挠头发,完全不过头顶冒出个鸡窝,问,“有活命的可能吗?有的话我先把想说的话憋一会儿,没有的话我现在就要开始骂人了。”
“其实是有的。”洛茨说,“副本不会无缘无故地陷进轮回,一定有什么存在给予了它轮回的力量并使它扭曲,如果能找到,或许会有转机。”
“……”
桃子呼出一口气,脸色变得通红,看样子是在忍。
这种一发现事情完蛋就要开始发泄情绪,把每个人从头到脚骂一遍的性格很熟悉,让洛茨回忆起一位故人。
指挥官的梦境其实有很多类似的元素,尤其是重要人物的性格构成,总能让洛茨看到一些曾经的影子。
中间几人中还是祁风解最镇定,问出关键问题:“那你认为那股力量应该在什么地方?”
“什么都要我来说吗?”洛茨面上带着诧色,故作惊讶,“祁先生没有想法?”
表情非常浮夸,嘲讽度一路拉高。别人还没什么反应,离洛茨最近的人先憋不住了,噗嗤笑了一声。
“你好坏啊,”洛辛感叹,语气满满都是骄傲,像夸一条会自己游泳的小鱼,“他万一真的知道该怎么办?”
知道就知道呗,洛茨很无所谓。无论祁风解知不知道,洛茨都准备把他们一起带到封印所去。这样有麻烦大家可以一起逃命,显得热闹。
大家一起惨不叫惨,说不定跑的时候还能乐得笑一下。
洛茨有自知之明,知道这种乐观态度不仅不正常,而且反人类,注定得不到任何人的理解,所以他没准备说出去,默默在心里体会就好。
面对洛茨抛出的问题,祁风解短暂地思考了一会儿。
“难不成是地下的封印所?”他斟酌着回答,“我了解到这座神庙其实也是一些危险物品的管理处。”
他猜对了。洛茨向后靠一下,枕在洛辛的手臂上,同时偏了偏头,不肯让他再碰自己的头发。昨夜被反复亲吻过的脖颈露在洛辛眼底,欢愉与疼痛交织的红痕隐没在衣料下,引起一瞬眸光的暗色。
“……当然了,这只是我的一点猜测。”祁风解没将话说满,“如果你有别的想法,那最好。”
洛茨的回答是为他鼓掌。
“我也认为封印所很有可能,这里是都城的神庙,封锁的危险物品肯定要比其余分支要多,或许就有足以截取到过去的片段并加以扭曲的力量存在。”
他予以肯定,不吝夸奖之词,可正是这样的宽阔胸怀,让祁风解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下去。
“事不宜迟,你现在就要去吗?”祁风解强撑起一抹微笑,不予余力地怂恿。
人都上钩了,洛茨怎么可能轻轻放过。
他理所当然地摇摇头:“现在去,封印所的守卫未必会同意。等晚上再去,人都死光了,会更合适一些。我晚上来叫你们。”
说罢,好像已经达成了今天的任务指标,洛茨一点磨蹭喝茶的意思都没有,当即起身向门口走去,完全不给人留下反悔的机会。
松河已经愣住了,看看阴着一张脸一动不动的老大,又看看背影得意非常的洛茨,舌头有点打结:“这、这就算上我们了?”
“不然呢?”脸憋得通红的桃子终于平静下来,深吸两口气,“收拾收拾,是死是活就看今晚了。我先回去睡觉。”
她伸个懒腰,回了房间,留松河原地发愣。
“不是,老大,咱们就跟着他去吗?”他不死心,劝道,“万一那小子使什么阴招,让咱们仨全折那儿怎么办?”
祁风解叹了口气,很糟心地瞅了一眼自己这个把脑子当摆设用的下属,想开了。